手艺生活随笔

2019-05-21随笔

  又是一年元宵佳节,我牵着母亲的手挤在人山人海的花灯世界,耳边是刺耳的流行音乐,孩子们手上拿着的大都是外表精致的电池灯,我的眼前闪着各式各样的灯光,却唯独没有真正的蜡烛的亮光。

  我眼睛被闪得生疼,内心也感到极度无趣。一连走了好几家店,荷花灯本就屈指可数,更别提想找一家做工精美的了。忽然,在街角的一家门庭冷落的店,那高高挂起的荷花灯一下子吸引了我。店主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奶奶,她如同对待宝物一般,轻柔地把灯给了我。

  沿着秦淮河畔静静地走着,任由那小小一支蜡烛为我点亮那片夜色,我的指尖轻抚它的花瓣,这精细而又熟悉的手艺,不禁让我想起儿时外婆家的那一方小小的庭院。

  外婆家原住在秦淮河畔的一处小庭院,那是个依山傍水的低矮平房。外婆家祖祖辈辈都依仗着做花灯这个传统手艺过活。记得每逢春节,外婆家的小院里堆积着的便是形状不一的花灯和五彩缤纷的彩纸。这便是我最开心的时刻,大大小小的花灯全都摆在我的面前,外婆总是让我先挑。每每听到这句话,我会毫不客气地在這些“堆积成山”的花灯前转啊转,把选中的找个角落收好,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拿走似的。

  到了下午,我便悠闲地搬个板凳坐在秦淮河畔,在冬日的暖阳下,静静地看着外婆做花灯。只见她先连贯地抽出六根软木做支架,然后她两两一弯,再用钢丝一缠,最后再用粗铁丝把三组全都缠在一起,便成了荷花灯的支架。接着她用糨糊棒在软木上仔细涂抹,又拿起准备好的薄膜,一手将它固定,一手顺着支架一滑,接着再糊一张红纸,放在阳光下晒干即可。不一会儿工夫,外婆的巧手下已经诞生了一排排红灯笼,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仿佛发出了金闪闪的光。

  晒干后,外婆就更忙了,她每日拿着剪刀,熟练地把彩纸剪成荷叶、花瓣、莲藕……难得外婆不忙时,我便会缠着外婆给我剪些青蛙、小鱼。有一次外婆照着我的样子为我剪了幅小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她的手仿佛有魔力一般,让剪刀在纸上“咻咻”地滑动,看得人眼花缭乱。

  渐渐地,我长大了,外婆也老了,她渐渐地看不清了,魔法也仿佛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那么熟练,剪出的纸也经常歪歪扭扭,有一次还不小心剪到手,她最终决定不再做秦淮花灯了。外婆不做了,母亲也因手艺太过繁琐而没能继承,原来我每年可以拿到的新花灯也拿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妈妈买回的会唱歌的灯笼。

  如今,秦淮花灯的名气越来越大,但真正的手工花灯却越来越少,这份古老而神秘的手艺在一步步被埋没,取而代之的则是这冰冷的机器做出的毫无味道的彩灯。学一门手艺是不容易的,想要传承更是难上加难,但请别忘记传统,别让机器取代这传承千年的古老中华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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