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厨房随笔

2018-07-13随笔

  年后,在临走回成都上班时,外婆非要我捎上清明粑粑与一小节腊肉,说是在外面都吃不到这些,让我自己生活过好点。

  其实每年都是如此,清明粑粑加上一小节腊肉,成了我行李箱的必备之物。

  这些都是临走前一天,外婆亲手准备好的。

  她会在厨房里忙个不停,腊肉洗了一次又一次,我每次要帮忙,她说:“我还动得了,你去玩你的。”至于清明粑粑,刚好赶上二月清明菜冒出田垄的时候,她与我在蔬菜地的沟渠间一簇簇摘下来的。

  值得一提的是,外婆知道我喜欢吃清明粑粑,所以早在地里洒下了种子。每年这个时候都能生出一大片肥胖的清明菜来。

  我总是沉默的接受着来自老人家的关怀。

  当回到成都,一个人面对整洁、丰富的厨房,心里面却感觉像深海一样幽闭。吃什么都索然无味。不禁怀念每年回去时,外婆亲手给我做的回锅肉,怀念她视若宝贝的厨房。

  外婆家的厨房很宽敞,在正中的房梁上垂下一枚白炽灯。栓门旁放着一口水缸,不远处是高砌的灶台,以及一个简单修葺用于烧柴火的土灶。几十年的风雨飘摇下,厨房的外墙像干裂的树皮一般层层脱下,但经历过汶川地震,它却像卫士一样巍然不倒。

  我们一直都担心房子哪一天突然坍塌,但它就是倔强。

  相对于它的倔强,它还总是不知所谓的四处炫耀它的奢侈。

  年时待在外婆家,我像发现新大陆:“你这锅铲用了多久了啊!”面对一个黝黑身躯,前端被岁月侵蚀得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小铲子,我感到不可思议。“得有三十几年了吧。”外婆面带光晕的对我说。

  除了古董,我实在找不出更加贴切的词汇。

  外婆的厨房里有很多这样的古董,比如那口灶上的大铁锅,案台上七十年代延用至今的碗柜,还有锈迹斑斑仍忠贞不渝的一对铁水桶,随处可见岁月留下的印记。

  我偏偏好这一口。每次回去,我都嚷嚷着一定要用铁罐子做饭,那样又能喝到纯正的米汤,吃到香脆的罐儿锅巴了。这可是只有外婆家厨房才有的产物,一年在外是不可能盼到的。

  因为奢望,所以奢侈。

  我想到金钱并不是万能的,多少故事里的产物已经随着历史长河沉入泥沙。

  而在物质对比下,还有情感与自由,是超乎一切的价值。

  厨房伴着我的童年炊烟而过,同样的,这也是外婆她认可的——自己的地方。舅舅要接她去县城里一起生活,提了无数次,外婆都不情愿。她说:“城里有什么好,一个厨房都下不去脚。”

  是啊,我想到外婆家的厨房:一扇门直接打开外面的世界与绿色对话,一缕炊烟骄傲的升起连通白云的距离,还有什么是不能想象的呢?

  外婆坐在一个小凳子上,耐心等候着清明粑粑出锅的情景恍如昨日。因柴火旺盛,汗水顺着她银白的发丝滑过脸颊的皱褶,但她不以为意,只是用手抹去,顺势甩在地上。我仿佛还能听见这一滴汗水与地面接触“啪”的一声,然后渗入厨房结实的土质。

  在想象中,似乎整个厨房都发散着金色的光芒哩。

  那只同样老了的大黄猫,应该正倚在凳子腿边恣意的睡觉吧?——可惜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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