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那段往事随笔

2020-08-11随笔

九十年代那段往事随笔

  和黑胖子成为好朋友后,我突然发现这厮和我的共同点还挺多,比如都喜欢喝酒,都喜欢看毛片,都喜欢打篮球,在他之前,这一直是我和张斌的最爱,那时我俩都还没成家,处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白天没鸟事,晚上鸟没事的阶段,精力充沛得无处发泄,便经常在篮球场上挥洒过剩的荷尔蒙。

  张斌身高一米八五,高高瘦瘦,弹跳极佳,高中时在济南二中田径队主攻跳高,可以轻轻松松越过一米七,而且还不是用现在通行的“背跃式”,而是有些过时的“俯卧式”,具体跳法是侧面助跑,支撑腿起跳,腾空后身子呈卧倒状横过栏杆,用这种姿势起跳,国内跳得最高的是上海一个姓刘的运动员,某次全运会上,他曾跨过两米二一的高度,之所以印象如此深刻,是因为那会我刚学会了这个姿势,正对跳高上瘾。

  张斌身体轻盈,弹跳如梅花鹿,有一种运动美感,而且弹速极快,和别人同时起跳,别人刚刚落地,他第二下已经跳起来了,经常在空中将球补进篮筐,有时配合熟了,我俩时不时会来个空中接力。我的特点是投篮准,意识好,往往一个虚晃,对方错开半个身位,我就能将球投进,鼎盛时期命中率大约在70%左右,超过胡卫东,仅次于刘玉栋,江湖上人送外号“玉面杀手”。

  有次我们三个一起吃饭,正是周六的中午,我和张斌约着吃完饭去山大打球,黑胖子在一旁听到了,兴奋起来,大言不惭的说,要说打篮球,他是专业水平,想当年在山东商校,他是名副其实的强力中锋,曾代表学校出去打过比赛,看着这厮那一副洋洋自得,趾高气扬的样子,我和张斌都有些半信半疑,要说身板,这厮还真没的说,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又黑又壮,活像一头北极熊,但篮球毕竟不能光靠身板,还是需要些技术含量的。

  带着二分疑惑,三分鄙夷,五分希望,我和张斌下午把黑胖子带到了山大篮球场,对他考察了一番,终于见识了这厮所谓的强力中锋是怎么回事,黑胖子打球的风格类似推土机,就是一边运球一边撅着腚硬往篮下拱,仗着身高体壮,把对方拱开再投篮,没有半分技术含量,如果对方身板和他对等或者强于他,这厮就抓瞎了,成了废物一个,但如果对方身板不如他,那就紧着被他欺负吧,后来看NBA,有一个矮矮壮壮,名字叫巴特利的球员,和他一个打法,后来还进了NBA名人堂。黑胖子进攻或许不行,但防守确实强悍,这厮皮糙肉厚,痛感神经麻木,有时抢篮板时我顶他一下,踢他一脚,这厮根本没反应,但被这厮那大手一划拉,我几乎立刻就被甩到一边去了。

  有了黑胖子的加盟,我和张斌是如虎添翼,那时我们常去打球的地方是山大老校,老校在洪家楼,位于繁华的商业区和居民区,一早一晚打球的人都很多,但基本没学生,学生白天要上课,晚上还要谈恋爱,没那么多闲工夫,早晚打球的都是附近的居民,以及像我和张斌这样闲的蛋疼的社会青年,除此之外,还有一帮三四十岁的中青年每天都在那里打比赛,他们以前是各厂矿企业以及机关单位的主力,打得确实好,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有点半专业的水平,一开始我们根本上不了场,只有当看客的份。

  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天阴天,他们那边人没凑够,我们仨本来在另一个场地打,但身在曹营心在汉,看这边人少,便厚着脸皮过来了,人家一看身高还行,运球也像那么回事,能凑合着打打,便让我们仨上了场。那天我发挥奇臭,可能是第一次和高手过招,有点太兴奋,投篮准的特点完全没发挥出来,有两次溜到篮下反手上篮还被对方给帽了,张斌这厮比我也强不到哪里,他那偏瘦的身材根本挤不到内线,在一帮中年壮汉面前,我俩还是稚嫩了些,反倒是黑胖子如鱼得水,他那混不吝的性格加上铁板一样的身板非常适合这种篮下缠斗,黑胖子一战成名,后来再去打球非常受欢迎,两边的队伍抢着要他,而我和张斌只能在下面当替补,期盼哪天人少再上场。

  这种局面没有维持多久就出事了,那天黑胖子在篮下和对方的中锋卡位,双方你推我搡,纠缠在一起,彼此都有些火气,对方三十来岁,身高体重和黑胖子相仿,但力量不如黑胖子,在篮下被黑胖子挤得跌跌撞撞,想自己快四十岁的人了,还要受这小么子欺负,便有些恼火,动作便有些大,黑胖子这厮天生只能沾光不能吃亏,两个人谁也不服,最后互相搓了起来,那哥们先出手,一拳倒在黑胖子眼眉上,顿时眼角撕裂,眼眶肿了起来,黑胖子急了,也不管以前说的打架的忌讳了,一脚撩阴腿踢出,对方惨叫一声,捂着裤裆缓缓倒下,痛苦的蜷缩着身体,半天没有爬起来,我一看这情形,赶紧和张斌上前,拉着黑胖子,一溜烟跑了。

  连着好几天,我们仨没敢再去,怕人家报复我们,后来,我实在憋不住了,有天早上,和张斌去探虚实,在场地上没看到那哥们,我悄悄的问场下一年轻点的队员,怎么没见你们那个高中锋哪?对方说,在家里养伤哪,前几天被一黑胖子踢了一脚,睾丸肿得和铃铛似的,估计十天半月来不了了,我心虚的问,没事吧?对方说,应该问题不大,不过也不好说,大夫说要观察观察,有可能家伙什不行了,我正要表示一下慰问,对方又笑着说,我们对大刘说了,不行了还有弟兄们,不会让嫂子守活寡,让他安心养伤吧,我跟着笑了一下,心想,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人啊,说笑归说笑,但心里仍然忐忑不安,黑胖子这厮实在太阴狠了,这是要把人踢废的节奏啊。

  后来,我们打听到,那位倒霉的中年人姓刘,家是酒精厂的,在厂后勤当个小官,眉眼活络,见风使舵,很是混得开,平时走路都是趾高气扬,眼高于顶,自认为也是个人物,没想到栽倒在黑胖子这厮手里,正所谓欺老不欺少也,听去探望他的人说,吃了这个大亏,那老兄颇有些痛心疾首,一提到黑胖子就恨得咬牙切齿,问候了他无数遍八辈祖宗,发誓伤好后要来报仇,不把黑盘子废了不姓刘,闻听此言,我们再也不敢去山大老校打球了。

  消停了一个多月,不打球的日子实在难熬,感觉筋骨都锈了,我有次悄悄去山大老校看了看,发现那位老哥又能打球了,只是多了个习惯动作,对方一冲到他身边,他就会下意识的先去捂裤裆,估计这个心理阴影会伴随他很长时间,但家伙什应该问题不大,最多举而不坚,坚而不久,但还能凑合着用,回去和黑胖子一说,这厮也略微有点安心,毕竟真要断了人家那个念想,和杀了他也差不多,男人嘛,就那么点出息,但山大老校是死活不敢去了,于是转移阵地,改去山大新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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