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昆承湖畔的蔡滃村(现名昆承村),我在这里生活了60多个春秋。往事历历在目。
放牛
我读小学的时候,每到暑假,和同村的小伙伴赶着水牛到湖边的草地上去放牛。我爸是个种田的老把式,他对我说,牛不能吃带露水的青草,因此我们在太阳升起后牵着牛儿来到湖边草地。我们把牛用长长的牛绳和铁钎子拴住,让它们自由自在地吃草。而我们呢,把衣服一脱,就到湖里游泳。游累了就坐在岸边大树下休息,饿了就吃干粮,渴了,捧上几捧清爽甘美的湖水。抬眼望,湖面上碧波荡漾,白帆点点,天高云淡,南风吹拂,湖对面百年银杏雄伟挺拔,气度不凡,它是莫城镇的标志。也是恶劣天气条件下过往船只的航标。湖中间,一群野鸭子在嬉水,远处一艘小火轮从常熟方向驶来,惊得那鸭子扑棱棱齐飞。听大人们讲,这班轮船是从常熟开往苏州的,每天一班两地对开,小火轮后面拖带着漂亮的客轮,明亮的客舱里,坐着穿戴得非常光鲜的男男女女。时近正午,我们把牛牵到湖滩上放水,让它们尽情地沐浴在清凉的湖水里,等到它们在湖水里喝足了,玩够了,然后拴在大树底下让其乘凉小憩。太阳偏西了,牛儿都吃得饱饱的,我们六七个放牛娃骑在牛背上,排着一字长蛇队,就像一群得胜而归的战士回家了。
摸螺蛳
大凡有水的地方就会繁衍螺蛳,不管是河浜里,沟渠里,池塘里,还是湖泊里,甚至低洼的水田里,都生长着这种灵动的小生物,但同样是螺蛳,由于生长在不同的水质里,其个头大小和品质都有很大的差异,昆承湖里长出来的螺蛳其形态和品质同江河中的螺蛳就是不一样,它不但体形大,而且外观色泽光亮,带雪青色或深黄色。由于昆承湖水营养丰富,它的肉质特别肥厚,味道也特别鲜美。春天是螺蛳大量繁衍的季节,清明过后,是我们到湖里摸螺蛳的大好时光。星期日,我们几个小朋友约好了一起去摸螺蛳,大家提着竹篮子,赤着脚丫,光着膀子,湖滩边的水很浅,大约只有50至60公分的深度,湖水清澈见底,一粒粒可爱的螺蛳有的沿在水草上,悠然自得地做着深呼吸;有的躲藏在小坑的浮泥下,正在美美地睡大觉,连不速之客来临也浑然不知,一个个被我们手到擒来,统统地做了俘虏。一两个小时下来,每人的篮子里都沉甸甸的。
踏蟹
每年夏天,大人们就在湖滩与深水的交界处打蟹洞,这种新月形的蟹洞设两个洞口,为的是将来捉蟹之用,这种人工蟹洞在夏季就成为蟹的栖息之所,蟹就在这里渐渐蜕变长大,入秋后,那些打蟹洞的人们就会来“踏蟹”了。踏蟹必须有两个人协作才行,其中一个人手中要带一个用粉青毛竹竿做成的“撑撑头”,一头缠上布条,比蟹洞要小一点,而另一人呢,腰里挎一个竹篾编成的蟹篓,而且要有在水下潜泳捉蟹的功夫。开始行动时,拿竹竿的人先用脚去探蟹洞,如果探到了,那么另一个人就要默契配合,只见拿“撑撑头”的人慢慢地往洞口里撑,而另一个人就潜下水守住另一个洞口,那螃蟹受到惊吓,就拼命往另一个洞口开溜,可它刚爬出洞口,还在惊魂未定之时就被捉进了蟹篓,那螃蟹虽然使尽浑身解数想逃跑,但任凭它横行霸道,还是徒劳无益,眼看逃生无望,也只能在篓子里喘着粗气,吐着白沫,发出了“泣泣泣”的哀鸣。那时候,螃蟹虽说只有几毛钱一斤,但踏蟹的大人们是舍不得自家尝鲜的,大都拿到集市上去卖。一个“踏蟹”季节里,也能弄个三五十块钱的收入。因为在那个年代,三五十块钱对农家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当然踏蟹是有不成文的规矩的,不是打洞者不能到人家的地盘上去踏蟹,那时我们还小,不会打蟹洞,所以只能眼巴巴看着大人们把一只只大螃蟹往篓子里放,心里边痒痒的,心想终会有一天,我们也要去打蟹洞,捉螃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