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的时光散文

2019-03-28散文

  与爷爷走亲戚回来,我蹦蹦跳跳远远地走在前面。我从小学门前地里的小路爬上操场,一抬头,见操场上蹲着一个大人。他问:“谁的儿子?”我大大方方如实回答。他就是我后来的启蒙老师。

  正式上学前的一学期末,我随院子里的哥哥姐姐去报名上了一周课,这是学校惯例。爸爸用草纸给我订了一个作业本,邻居的大哥哥见了,给了我一个小作业本。报名时,赵老师穿着黄军装,他问我有多少手指和脚趾,我对答如流。又问我有多少头发,我吱唔着不知如何回答。他一挥手:“下去。”我转身,对围观的高年级同学说:“让开!”他们让了一下,我就挤出了门。

  我上学前很调皮,父辈们说不知我上学要闯多少祸。结果上学后规矩得很,成绩也非常好,成了老师的得意门生。

  其实学校就两个老师,学校也只两间教室,没有围墙,门窗也只有框架。都是复式班,即一个教室中有两个年级,由同一老师教。最初是五年制,学校还少了五年级。教另两个班的老师姓韩。据说他常做不出四年级的数学题,经常与赵老师一起用小石子在地上演算。赵老师也常有讲不出的问题,于是就“啊”“啊”两声,不了了之。

  赵老师的头发很长,很厚地在头上向右铺着,略有些乱。经常看到他蹲在地上往右偏着头,用手拍打几下头发,再用手指梳理一下。

  老师用水要用一个小铁桶到旁边地里的小沟中去接。赵老师在中午快下课时会让学生帮他去提一桶水。他常让我去。一桶水约有二十多斤重。提一桶水走在田埂上感到很吃力,不过心里却很高兴。

  当地尊师风气极浓,每年腊月杀了年猪,常有学生家长请老师去家里作客。祖父祖母不识字,却对老师非常尊崇。读第一册时,祖母让我把赵老师请到家里去。放学后老师与我走到学校后面的山坡上,他问:“是你爷爷的生日?”我说:“不是。”他说:“那我就不去了。”说完转身就要往回走。我拉着他的衣服说是大人一再交待要我把老师请去。到家后大人热情相迎。山里学生中午带的是干粮。下午放学到家先要吃家里中午专门留下的饭,晚上再吃晚饭。这天是祖母去临时作的饭,她作饭一会就好,是出了名的快。老师把他碗里的肉挑了一些到我碗里,并把他端碗的手伸向另一边,笑着说:“到你碗里我就不要了哈。”那一刻,感到平时严厉的老师显得那么和霭。

  老师都是外地人,周六下午都要回家,周一再来。但常常是周一缺席。等到中午还不见老师的影子,就只好各自回家。有一次等到中午还不见老师来,我就与院子中一堂弟相约从山脚下的小河沟回家。我们沿着小河,走到山间一处沙滩,四周是灌木丛。我们走在石块上先把各自带的馍拿来分享了。堂弟带了一包烟,我们连续吸了几支,吸晕了,想吐又吐不出来,我们就躺在沙滩上。四周很静,只有流水声和鸟鸣。就这样一直躺到下午。

  有一次祖母拿了两个豆豉团让我送给赵老师。没有任何包装,就放在书包里。放学后,我叫上另一同学,我把两个豆豉团握在两手中放在背后,来到老师屋里,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给了。他接了,连声客气地道谢。回到家,散落在书包里的豆豉还够我们吃了一顿。

  读三年级时,村上另两个低年级小学也合并到了我们小学。原大队礼堂成了我们的教室。学生多了,老师也多了,最多时也达到了四位。教我们的是本小组(以前叫生产队)的季老师,是民办教师。他每天早上要干一阵农活,要9点半以后才到校。我们早早到校就是到操场玩,相互追逐而戏,或是模仿电影镜头“打拳”。一旦有同学发现季老师从山坡上下来了,我们就迅速冲进教师拿出书来读。老师来到教室坐在前面,等我们读了约一小时,就喊下课。有一天早上大家正玩得起劲,不知不觉老师已进了教室。我们紧张地跑进教室,拿起语文来朗读。老师一如往常,也没批评我们。

  学校一直没有统一上课时间,也没有上下课铃,都是老师自己掌握。有时课间要玩很久,有时一节课就是一上午。我们上课时,常常有别的年级的同学趴在窗台上看着我们。

  季老师安排我们每晚写一篇作文,第二天由学生自己在班上朗读,老师再点评。有一篇作文是写“六·一”儿童节。有一同学晚上没写,早上来后匆匆写了几句。让他读时,他站起来,临场编了几句文不对题的口水话,同学们哄堂大笑,老师也笑了。

  夏天,酷热难耐的下午季老师就常常带我们到学校附近的小河沟里,找一块空旷的阴凉地,大家坐在石头上,轮流读作文。因为每天一篇作文,很多同学都厌了,常常敷衍。而老师却是煞有介事地点评,写得差了他也不会批评。

  起初“六·一”儿童节时各村小的学生都要集中到乡中心小学去一同庆祝。后来有几次就各自学校自行庆祝。四年级时“六·一”节,母亲拿出一条新裤子给我,似乎也不是全新。我穿上后高兴地去了学校。同学们打闹着等季老师来。我坐在操场边一根大木头上看了一本连环画。中午季老师还没来,我们就回家了。

  学校与村上公房紧挨着。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原来集体生产时的设施和房屋渐渐被拆除。有一间屋子里整齐地堆满了装菌种用的玻璃瓶,也没人管了。常有学生偷偷拿一个放学后跑到小河沟里去捉鱼。

  读第一册时,考试还是外校来监考的老师把题写在黑板上,我们再用监考老师发的大16开作业本纸答题。第二册时期中考试就开始用印刷好的试卷。那次由韩老师监考,他按试卷袋中的夹页纠正了印刷上的错误。又说“密封线外不要答题。”说得快又大声重复,好象很严重。反而让我没听明白意思。他报听写时也匆匆忙忙。很多都没听清,这就影响了我的发挥。

  第二册课本前几页是彩页,图片下配有文字。有一页是一大片盛开的海棠花,有一页是:“长江两岸枊树开始发芽,大兴安岭雪花还在飘舞。”这些景致让我感到心旷神怡,感到很新鲜,也令我大开眼界。

  我们读一年级时,所有书学费一共只交三元,期末还要退回两角多。没有明细表,也没人追问帐目。那时每年冬天要搞勤工俭学,一般都是桐仔剥了晾干后,每人交几斤桐仔给班主任老师。读四年级的秋天,老师突然通知三年级以上的学生,在第二天每人扛三根直径三寸长度八尺的木棒到十多里外的场镇。高年级同学自己扛了。有的同学在家里扛了干木棒,有的同学是由哥哥姐姐或大人帮忙。我遇事总是闷着,也没有跟家里讲。第二天上午到校后,现实不得不面对,我不由自主跟着一些同学到附近的山林中临时去砍小树。大家一个个都扛着上路了,我借了刀匆匆忙忙砍了一根小树,剔除树枝,费劲地扛着去追赶前面的同学。到半路,有一同学让帮着扛了一根,实在扛不动了,见我们也落后了很远,我就丢了一根。到了后才发现原来是季老师的弟弟收购大量的木棒做菌种箱。对每个同学交的木棒都作了登记。我还差两根,不知如何办好。过了几天,季老师在上课时把我叫到前面,说别的没完成任务的同学有的是交钱有的是交桐仔,问我怎么办。委屈、无助一齐涌上来,我竟然很伤心的哭了,边哭边说交桐仔。而后来,季老师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冬天,老师常安排我们去附近的树林中拾干柴,各自打捆扛回来。大家都是量力而行,没有人偷懒。每天中午,就用这些干柴在教室后边空地生一大堆火,供大家取暖和把干粮烤热。寒冷的冬天围着火,吃着干粮有说有笑,很是惬意。

  小学时光是自由的,也是快乐的。但总觉得很漫长,特别是越到高年级,越是盼着上中学,并且那种感觉与日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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