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静时光,佛心后补散文

2019-04-01散文

  清理钱夹时,无意中从钱夹中掉出一张观世音菩萨的像,看着慈眉善目的菩萨,一如三年前刚拥有时的样子,俯首含笑,那眼神,仿佛真得能洞察世间人的疾苦。唯一不同的是,如今再看到菩萨时的心境,竟与三年前,有了迈不过的距离。

  三年前的春天,我在办公室里接待一位48岁,被自己的老公抛弃了20年后,又被那位负心人告上法庭追索财产,而渴求法律保护的人时,进来一位穿着一身长长的浅咖色僧衣,貌似游方僧人,自称是佛家弟子的人。我让座后问她:“你需要帮助吗?请少等。”

  她打个稽首说:“你先忙,我走到这儿累了,进来歇歇脚,顺便讨杯水喝。”我沏给她一杯水后,又指给她一张椅子让她坐下来。

  我继续竭力给那位女士解释她所处的境况,及不利于她的证据时,这位佛家弟子发话了,她说:“前世有因,今生有果,你有这样的结果,也许是前世的因,佛法无边,让我来替你解脱,一卸人生的沉重,可好?”

  我听了,暗自庆幸。从人性的角度看,那位女士是委屈的,也是达理的,但她遇到的,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从法律的角度看,她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她现在所拥有的财产是属于她的,再委屈,没有一定把握的诉讼,注定是要败诉的。人生的无奈大抵如此,法不容情,法律的天平,永远只倾向证据。

  于是,我不加思索地就对那女士说:“你还是来让这位师傅给你点拨点拨吧!”

  或许是她真的迷惘,也或许是她感觉到真的无助与无望,无奈地点头后,我与她,虔诚地听着那个佛家弟子讲着似懂非懂的佛家梵语。半个小时后,那位佛家弟子说:“一切放下,一心向佛,你会后福无量......”

  送走那个还没从律法中解脱,又被佛法迷的一头雾水的失意人,心有微微的痛,既为自己不能帮她而惭愧,更为那个女子的遭遇而感到怜惜。好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能进入人的精神领域,望穿人世的佛的存在,或许这个装扮的像游方僧人的人,会给她的心灵带来少许的安慰与平静。

  正想间,就听到佛家弟子对我说:“你眉宇中深藏着一种解不开的心结,浮躁时,你可以试着去庙里听听经,参悟一点禅意,你生来就是我佛门中人。”然后给了我这个观世音菩萨的像,让我好好保存,说这个菩萨能让我度过我所遇到的所有难关。我迷惘地看着她离去,若有所思。

  一年半前,我真的应了那位游方僧人的话,经历了一场人生最大的浩劫,劫后余生的我,滋生了对这个社会及一些人的冷漠及怨恨,也对众生崇拜的佛,有了另类的看法。一直以来,我都这样认为,佛生来就该是放在寺庙中,受人烟火的,不应在我这小小的钱夹里缺了烟火的供奉。所以,固执地认为,我末能免却这场浩劫,从某种意义上,是对佛的不恭敬所造成的。至于那个佛家弟子是真是假,我无从得知,也不想去追究,而对佛的心结,放在心间,终究是个无法解开的结。于是,决定找一个香客不多且春阳正好的下午,步入古刹净地“海藏寺”,去一解心中的惑。

  “海藏寺”与我的居住地不远,漫步在这个时节的路上,本没有多少景致可以赏,只因我所处的地理位置,处在大漠边缘,层云万里的豪情,并不能取代江南水岸、冷月梅花的清越。无景可赏的路,心无旁骛,步行不到半小时就能到,以前心情不好时,我是这座禅院的常客。

  “海藏寺”坐落于武威西北2.5公里处,始建于东晋,距今已有1700多年的历史。“海藏寺”藏语称香嘉措岱,萨班曾在此寺讲经说法。明、清时再次扩建翻修,殿宇宏伟,佛像庄严,成为丝绸之路上一处重要的寺院。

  寺前为一座四柱三间三楼的木构牌楼,古朴玲珑,巧夺天工。走马板上刻有“海藏禅林”四个大字,看上去恣意而辉煌。据说,每至日出时分,牌楼东侧一缕青烟袅袅直上,盘旋缭绕于白杨、垂柳之间,缥缥缈缈,给海藏寺增添了一种神奇绝妙的气氛,人称“海藏烟柳”、“日出寒烟”,为“海藏寺”一大奇景。

  也许正是这个传说与这座古刹悠久的历史,每每踏入其中,人就会莫名地平静,心如无物,既也无求。也许每个人来这儿的人的愿望都不同,有祝愿逝者永离苦海,求得解脱者;有为生者消灾增福,全家吉祥者;有祈未来者往生西方,九品莲生者;世相的迷离,宿命的玄机,在平凡人的眼里,或许只有这不敢冒犯且无缘亲近的佛才可解得。只是,禅意佛理太高深,如一笔云水泼墨的草书,缺了一颗慧心,任你如何来求悲悯的佛,佛或许也无法弥补那么多渴望救助的心灵吧!

  这里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往常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香客,整座禅院里就只有僧者和古佛。而今天,或许是下午的缘故,一般的香客,如果不在每月的初一、十五来,也会是早上来奉香。若大的古刹里,梵音缭绕,独我品尝这一剪清净时光,想来,也真是难得。

  大雄宝殿中供奉的一尊释迦牟尼汉白玉坐像,据查高1.8米,重2吨,颔首低眉,俯视含笑,看芸芸众生在他的脚下,求渡迷梦,那笑,虽是慈悲的,但在我认为,他确实给不起众生繁华世相,修行在个人,他能给世人的,或许只有心灵的宁静。

  漫步在禅院的小经上,初绿的松针与松树下经历了一个冬季的小榆树,也露出了小小的芽尖,在春寒料峭中渐次拔节。它们中间,偶有长达三百年或五百年不等的古槐与古柏,树身的沧桑与树冠的稀疏,与这千余年的古刹相得益彰,寂然相伴一生,在一起一灭间,共同看过了凡尘荣辱,便定会知晓世情风霜。

  走过小径,在禅院的最后方,有一段石砌的台阶,台阶的石头大小不一,陡而古老。拾阶而上,就是这座禅院里保存最完好的灵钧台。据查,明成化二十三年(1487年)海藏寺重修,立《重修古刹海藏禅寺劝缘信官檀越记》载:“相传灵均台,原为水中小岛,寺建于台上,故名海藏。”明宪宗曾赐名为“清应禅寺”。清初,住持际善和尚拄杖募化,步行到京,求见皇上,请赐《大藏经》,重修藏经阁。既无量殿,无量殿内立两块字迹清晰保存完整的石碑,其中东面一块《海藏寺藏经阁记》,为清乾隆元年(1736)郭朝祚所立,文笔生动,书法流畅,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台上还有一块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刻《晋筑灵均台》碑记,上书“东晋明帝太宁中凉王张茂立古台”。

  说起凉王张茂,有史记载,(320年)凉州刺史、前凉王张轨被杀,州人推其弟张茂摄政(320-324年在位)。他登上宝座不久,便垒土筑台,“周轮八十余堵,基高九仞”。灵钧台上有一水井亦称海心,现称“药泉井”,传说与西藏布达拉宫的龙王潭相通,游客信众入寺拜佛转经,饮此井水,方了心愿。

  我缓步无量殿前,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前门描金大柱上的一幅立粉对联“阙影身池塘,足下龟蛇低戏水;台灵高坎位,座旁旗剑上凌云”笔力浑茁雄健,生动的描绘了灵钓台的壮丽景色。据查,无量殿是海藏寺最早的主体建筑,不仅建筑本身有着重要的科学艺术价值,同时也因殿内藏有六千八百二十卷明版藏经(现存于武威博物馆),无量殿又名藏经阁而闻名遐迩。

  步入无量殿,一樽睡佛横陈眼前,微闭双目,悠闲淡定,仿佛世间的冷暖与他无干,又好像这世间万象尽收他的眼底。睡佛的左边就是藏经阁,老旧的桌案上,几卷崭新的《大藏经》仿佛在诉说着佛陀往生的从前,还有几盏摇曳的清油灯,或许也在为那些迷失在尘网中的世人“招魂”吧!

  抚摸着《大藏经》,我忽然就想起了《大敦煌》中为保护佛经而相继逝去的生命,仿佛听到那些在金戈铁马中先驱们的呐喊声,如今《大藏经》完好地安睡在这大殿内,接受世人的烟火。

  历史的天空风云浩荡,那些为这部巨作付出生命、弹冠而起的各路英雄,当年逐鹿中原的故事,或载入史册或隐入山林,已成历史的春秋大梦,而后再成为后世酒后的闲谈。

  如今山河依旧,更改的不过是一个朝代,或下一个朝代的人和事,遗留下的,却是一种文化与精神。在这片原始荒蛮的土地上,遍植佛音的种子,滋长出璀璨的梵花!

  站在灵钧台上,放眼望去,风摇碧水,弯曲的小河清可见底,沿河两岸的钻天白杨,如岗哨的士兵,肃穆威严,与婆婆垂柳,构成一幅刚柔相济的动人画面。此时,我的心也随着这一湖景色,犹如那一盏盏青灯,在明明灭灭中思绪万千。

  人的一生,本该是平淡的,不平凡的只是风雨人生的慢慢历程,是一个人骨子里的气度与涵养。其实,每个人的内心都是矛盾的,如我,一个自愈丢了前世又找不到今生的人,既留恋五味杂陈的烟火,冥冥中却渴望菩提明镜的清宁。如此,也便明了,为什么在每一个初一、十五,有这许多的香客,怀着不同的意念,带着同样虔诚的心,匍匐在佛的脚下,以求保佑其点亮万家灯火里冷暖不一的人生,而眼前这座古刹,也只不过是香客们生命里的一间苍凉客栈,暂时栖居或飘零或充实的灵魂。

  我取下随身携带的观音佛像,正看间,一位小沙弥漫步迎面走来,看到我手中的佛像,单手作稽,念一声阿弥陀佛,看着前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开。我无法理解他的用意,便也不去理,但这佛像,终究是我的一个心结,于是,我拿着它去找正在禅房里打坐的师傅。

  我说,这个观音佛像是一位貌似游方的僧人给的,我或许供奉不起,你能收回吗?

  那个师傅看了看观音佛像,对我说:“施主不必为难,只要心中有佛,红尘处处都可是菩提道场,你可以在一花一物间,感受禅意,修炼今生,做一个心胸宽阔的人,忘记仇恨,记住恩泽,佛渡有缘人,供与不供,明心见性,阿弥陀佛。”

  我一时怔住,禅韵悠长,或许我懂了,也或许,我一时不能深刻领悟,但在此时,却可以让我这颗薄凉的心,漂泊的灵,感受到一丝无言的美和暖。

  我拜别禅师,离开的瞬间,忽然记起曾看到过的几句话“从古人中来,到古人中去,就是结局”。我的根,或许就埋在这悟不透的佛理中吧!

  由来舟不系,因果总相关。

  想来,我并不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漫路风烟里,我仿佛看到的还是那个熟悉的自己,而那个自己一定是孤独的,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深邃的孤独,或许会与今生,相约共老!

  “佛渡有缘人。”我轻声对着将要离开的山门和手中的佛像说:“此生,我只是人间萍客,做不了归人,若时光没有一双饮恨苍天的眼睛,禅静岁月,来日方长,佛心后补。”

上一篇:微时光践踏着过往的忧伤散文下一篇:感谢你旧日时光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