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去年秋天做的桂花糖,因为不能吃甜食,一直搁置于冰箱内,每日见着也总是惦念着:自己做的桂花糖,到底会是怎么样呢?是不是清香袭人、香甜可口,又岂或是带着秋天的气息?
近日泡些与女儿吃,望着缕缕花魂,朵朵花蕾在杯水中上下浮动,笑逐颜开,竟是有些动容。
在沸水的冲激之下,桂花似乎又活过来了。
那是金色的丹桂,带着秋的韵味,当下就复苏了往昔的柔美饱满,一张张笑脸盈满着好奇的眼神,在左顾右盼的张望着眼前的新世界。
我轻轻的泯上一口,醉在了花香水浓的蜜甜之中。
还记得我做桂花糖,完全是缘于跟风。
因为常去郊外的林子里散步,每至桂花开落的时节,总会有一些闲散人群立于林子下摘桂花,她们常常是三五成群,一边唠嗑,一边手不停闲的从枝叶间,麻利的摘取一缕缕新鲜的花瓣。
见得多了,就免不了上前搭讪,问她们是取来干嘛。
“做桂花糖呀!”其中一位女士很热情的告诉我。
“那要怎么做呢?”我也由不得想要加入。
“可简单了,将新鲜的花瓣整回家,多捡折几遍,去掉杂质,待挑选干净了,拿一只干净的玻璃瓶,先放上一层白糖,再铺上一层桂花,如此反复循环,等到瓶子装满封牢,再放入冰箱,十多天就可以吃了。”
她们说完,又再次投入了摘花、聊天的快乐之举。
而我也似乎取得了“真经”,决定立马回家找瓶子,摘桂花,做上一堆堆桂花糖。
瓶子很快就已备好,白糖家中也存着,只是花从哪儿取呢?
彼时楼下的一株金桂,正开落得齐整鲜艳,我望着那一树的繁华,张扬着朵朵桔红色的笑靥,比起米黄色的桂花还要热烈。
就这一棵了,我奔下楼,昂首採摘了一个上午,先照做着一瓶,可惜还不过瘾。又复去下楼接着来做,搜、抓、取,不断的攀枝折花,竟摘了一大兜。
再望向这一棵桂花树,只剩下了光秃秃的绿叶,仿若哭泣过一般的颓废,残枝断叶中,点缀着几许零星的花蕊,顿失风华正茂的绚烂之极。
树身之下,就更是一片狼藉,草叶间布满了散落的无数花蕾,好似刚刚下过的一场桂花雨。
可惜,那一时,我并不自知,只忙着去赶做我的桂花糖。
今昔,静对着杯中的朵朵金桂,竞是无语,那翻飞舞动着的娇媚姿态,像是在诉说着种种前世的不了情,是一份依恋,是一份期许,是一份不舍,是一份怜惜。
另痴坐于面前的观者,也愈发生出几许温柔之心。
想来桂花也是有生命的。如果整个花期为七天,那么我也是中途夭折了你的性命,以满一己之娱,口腹之欲。
面待着一袭桂花的庄严娇贵,而我又情何以堪!
再一次凝望着杯水中的金色花蕾,仿佛也是在唤醒,在疗愈,在医慰我这一颗粗俗愚痴的心。
桂花,就让你在迟暮的岁月里,安然的绽放,全然的凋零,自然的谢幕于自我的人生轨迹。
只因,明年,我再不会採摘,也再不会扼杀你生命里的花期,能够拥有一场美丽的相遇,本就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