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腾的春节一过,便是走亲访友的的密集时刻。途中车流如龙,喇叭声不绝于耳,硬是将一条不宽敞的通道堵得水泄不通。一路行行止止,赶到老家,已是午后时分。草草地吃了饭,就带上香纸、炮竹和供品上路了。
转入山野小径,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取而代之的是汩汩流淌的溪水,宛如一首幽雅的小曲,声声流进我的心坎。它们或被丛林掩盖,只闻其声,不见其形;或悬于山涯,倾泻而出,恍若飞瀑;或淌于地表,掬水入口,神清气爽。一路循迹前行,陶醉其间,不知其源,亦忘了自身。
离开主干道,屏息爬到半山腰。远去了溪流悠扬,意外地闻到咻咻的竹林声,一波接一波,呼啸而来。吹至脸上寒意顿生,但已不再刺骨。伫足远望,株株翠竹,穿枝拂叶,错杂在一起,万头攒动,蔚为壮观。我尽情享受着这浩大的群舞,口中莫名地吹出长长短短的哨声。
到达目的地,顾不上歇息,便为安全起见砍出一块平地来,拿出香纸,摆上供品,立好爆竹,准备祭祀。只听得对面山头响起一阵噼里啪啦鞭炮声,紧接着砰——啪——的烟火在天空炸响,旋即化作缕缕青烟随风飘散。在这辞旧迎新之际,细长、艳红的爆竹,不仅担当着迎春纳祥的重任,在祭祖祈福中也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据媒体报道,一个正月消耗的爆竹,竟高达上万吨之多。逝者已矣,生者仍存,此情此景,我们的心中有太多的感慨。叩首、跪拜,在腾腾的火光中,我点燃火线,也制造了一场哄闹的祝福。顿时,此起彼伏,遥相呼应。想必,那长眠地下的先人,正领受着后辈们的新年进贡吧。
返程已是熟径,我牵枝扯叶地小心行着,生怕摔倒。用心倾听,入耳的不仅是这震天响的爆竹声、呼啦啦的竹林声、叮呤呤的水流声,还有那桑木抽芽声,麦苗拔节声、花蕾绽放声、笋头破土声、雏鸟初啼声,虫蛹脱壳声,积雪消融声……以及脚下噔噔作响的屐履声。放眼山林,绿油油的菜苗一块连着一块,四处扩展;弯弯曲曲的庄稼地盘旋而上,蔓至山巅。想那不久,轰隆隆的春雷将滚滚而来,沉浸圈中的牛儿啪嗒啪嗒入地,积蓄力量的农民又一次热火朝天地投入到春耕的大生产中。这一切,无不让人感到浓浓的生命之气在春的催发下四处升腾,渐渐地汇合成一股浩荡的声势,突然在某一天喧嚣开来,瞬间换了面貌。
这就是美妙的春之声,我心中永恒的天赖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