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话酒散文

2019-11-18散文

  (一)雨夜话酒

  说不出自己与酒的爱情是什么时候生成,但很清楚,在这份爱情生成之后的日子里,常常会用它来掰开子夜而倾心于月的精深,风的柔软,雨的美意。与它的相悦,无异于木兰沾露,瑶草临波。它给我忘却时间的信心;结束晕眩的力量,痛哭或狂笑的勇气;它为我驯服原始的更风,让我消得永夜的唯美。

  今夜,很安静,很充盈。光亮明敞的房间,流淌着水波,如歌如述。心情,实在是不需要取决于酒的脾气。但安静中又多了些许的浮散,充盈里又夹着几分寻求,就如在和蔼的花丛里多了几枝低迷的艾草。细胞运动里一个惯有的行为,让我还是很不经意的走到了酒柜前……

  斟一杯知名的酒,慢啜轻饮……一些秘密的欲望开始了激动、放大——它能带我到长安的酒家去揽月;到赤壁的空白处去题句;到东篱的夕阳下去采菊;到深秋的茅屋里去受冻……又或者,能帮我寻回始初的那一声啼哭;寻回儿时失落在小河里的那一轮圆月;寻回纷乱的视觉里那些最原始的嗅觉;寻回隐藏在灞桥的柳色下,那一行行发酵的诗句……但对着熏花的酒气,却迎来了一个一身清愁,半世寡欢,玉液成了眸里的瘦水,琼浆成了眉上的浓愁的女子。这时,似乎不是我的嘴在喝酒,而是另一张嘴在喝我。那一张嘴,是“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的一展红粉,突然转换成“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的一抹瘦殷;那一张嘴,是湖的忧戚,是江的色调,是海的爱情;那一张嘴,是宋代的杜鹃,是济南的最爱,是属于千年古道上的一个归客;那一张嘴,是在凄风惨雨中,浅斟低唱的一枝女儿花。

  一个有酒瘾却无酒量的朋友对我说过:一杯伏特加,就足以让她去追赶一朵渡江的彩云了。好羡慕她——这么容易就可以用自己的形象去交换酒的表情。而我,即使是一瓶750ml的芝华士到了肚里,还是清楚着牛顿已经死了,但万有引力还在。多么想借酒的热情、酒的燎烈,去体会没有局限的地貌和没有空间的疆域啊!但它,只肯将眼泪暗藏眼睛的优雅赐给我,却不肯将它们轻盈的音符也赐给我。薄薄的鼻子,不得不独自担负起漫过童年,少年,青春,乡愁,闲愁的忧郁;还要不合规矩地担负起对落叶凄迷的轨迹,对人际多角的空间的咀嚼。对于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来说,她的生存,无法脱得开被粗庸恶俗的压力所研磨,忍耐这些研磨,需要很大的克制。以其用克制去打乱秩序,杀害时间,还不如“收拾凄凉兴况,分付尊中醽醁”,好照亮自己的想象,建立新的生态,让血脉保持律动。或许,这也算是酒给我的一大贡献吧——尽管,它一直不肯带我到凌空飘浮的领域中去;尽管,它一直没有给我带来人生如梦的真理或风格。

  低调的风儿,礼貌地将雨气引入了房间,混着酒香,是这样的磅礴不绝。我仿佛听到它们互相穿梭接拼的诗句,直教双臂不由自主地张开,希望能揽得心季里蝶翅翩翩的梦境,但揽来的,却是一腔足以将舌尖拧疼的嘤泣。缕缕的岚雾湄烟啊!始终不肯为我屏起一怀的心雨。实在道不清,究竟是雨将夜拖长了,还是夜将雨拖长了,更道不清是忧伤理解了酒,还是酒理解了忧伤?!

  意识/穿着氤氲的衣裳/以小女儿的情态/以老布衣的疏狂/涵养着/酒的光茫/窗外的蕉叶/滚过雨滴/清脆的/响声……

  (二)书台

  一路走来,亲近书台的时间都算是最多的。在还未入学读书时,外婆就常常让我坐在一张小台(算是那个阶段的书台)边识字,看图书。到读小学二年级,父亲请木匠做了两张较规则的书台,一张给我,放在我的房间里,另一张给弟弟他们,放在他们的房间里。弟弟他们的那一张,比我的宽一些,他们可以面对面写作业。但在我的记忆里,弟弟他们几乎没有在书台上写过作业,他们喜欢在厅里做,有时用自己的膝头;有时用椅子,更多的是用门槛做书台,书本文具一地都是……他们就是这样马马虎虎地将作业完成,最后就是我帮他们将铅笔刨好,将书本收拾好,然后将书包放回到他们的书台上去……奇怪的是,弟弟他们的成绩从来不在我之下。

  孩童的时候,真的弄不懂:为什么弟弟他们可以自由地出去玩,而我却不能?但我也没有反抗过,一直听任着外婆的安排,总是乖乖地在家识字,看图书,画图画……书台,承担了我做这一切的责任。

  外婆虽然很少让我出去玩,但她会常常叫些小朋友来家里陪我玩。到到长大了,以前的玩伴却对我说:“你以为我们以前真的愿意去陪你玩呀?你什么也不晓玩,最晓的动作就是翻书。我们肯去你家,是因为贪吃外婆的糖果。”

  恩亲们的许多做法,小时候的确是难以理解的。记起一件事:那时在县粤剧团担旦角的颜姨(她是母亲很要好的朋友),曾要带我去学戏,但让外婆婉言谢绝了。出国时,我曾向外婆问起过这事儿,外婆不让我去学戏的原因,竟然是:戏子很贱。我似乎晓了,外婆的思想很守旧。她一直是用一种守旧的、传统的观念在爱着我!也正因为这样,更促使了我与书台结下了不解之缘。

  在父亲做的书台上,我完成了小学二年级到初中的全部学业和写给丈夫的全部情书。它还承载了弟弟们给我的一份份情意:他们常常会捉只蜻蜓,或萤火虫,或蟋蟀……回来,用个小玻璃瓶装着,上面封上胶布,再在胶布上开几个小孔,然后放在我的书台上。看着它们的任何一个,我都会看得出神——它们的确是挺有趣的。当我去睡时,我就会将它们放走,因为怕它们会闷死在瓶子里。在读小学四年级时,曾参加过全公社的小学生作文比赛,得了一等奖,奖品是一个带盖子的茶杯和一支钢笔,还有一本《新华字典》。母亲为茶杯缠上一条彩带,看上去俏气多了。它一直放在书台的右边。

  到到将要结婚了,丈夫带我去买家俬,创业始初,袋囊羞涩,买家俬也只能在最普通的族群里选。现在的这张书台,是我当时在选家俬时所选的第一件家俬,它比当时选中的饭台的价格还要贵些。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的家俬都更换过了,有的还更换过不止一次,唯独这张书台一直在陪着我。丈夫也不止一次说过要为我换张新的,但都让我拒绝了,因为它还很结实,很安稳。最重要的是它亦承载了很厚重的情感!它上面的“维纳斯”和“思想者”都是丈夫买的;Puntarenas的全景图和全家福等,是孩子们买的。他们都是用礼物的形式将这些送给我。我的喜好,一直在家人的关心与明瞭之中。

  从来就喜欢阅读和书写,也习惯了阅读和书写。虽然它们没能让我升华,但它们能唤起我积极的灵魂去叙述思想,去将朦胧敲碎,好在清晰的瞬间让指尖刻下文字。聚在一起的文字,便是心,便是爱,便是实实在在的生活信息。不管云泣也好,雨怒也罢,在文字的熏陶中,能学晓该做什么,该怎样做,就足够了。

  书台,见证着我每一个阶段的成长过程。每一个阶段,都有一班爱护着我的亲人在围着我转。与其说是亲近书台,还不如说是亲近亲情,亲近亲情里的每一个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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