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柿子红散文

2020-07-26散文

几度柿子红散文

  这里是淄博市淄川区的东部山区,绵延不绝的山峦,远近高低,巍巍峨峨,如梦如画。金秋季节,倘若立于山涧,举目远望,能够让我感到心动并为之精神一振的景物,不是烂漫的山菊,不是激情的红叶,而是那一树又一树红红火火的柿子。

  从城里出发,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乘坐的越野车已是行驶在蜿蜒的山区公路上。深秋的周末,因家住山区的一位文友的邀请,我和几个喜欢舞文弄墨的朋友一起前往大山深处的峨庄乡。

  峨庄乡是淄川区最东边的山区乡镇,这里群山连绵,植被茂密,瀑溪潺潺,是一处天然的森林公园,也是一处民风淳朴的世外桃源。

  车过黑峪隧道,扑面而来的山峰一座连着一座,路边的火炬树,远处的红叶和庄稼,还有山峰之上的白云,将秋天的宁静、雅致、厚实和绚烂点缀得恰到好处。

  “快看!柿子!”文友的一声吆喝,将我们的'视线拉向了车窗外面的山坡上。那里,几棵高大的柿子树苍劲地站立在黄草青石间,横兀盘扭的枝桠,紧蹙皲裂的鳞片,正将一树红彤彤的柿子高高地挂满了枝头,而那些硕大的树冠,却连一枚叶子也不见了,只有那些柿子,像满缀的熠熠的吊钟,在明晃晃的秋阳下,将那一片山坡晕染的委实让人惊艳。

  车继续前行。沿途,或山峦,或平畈,或田埂,随处可见一棵或是几棵柿子树,它们就那样静静地屹立着,却是一样的苍劲和挺拔,在我们的镜头和目视里,挂着一树的秋实,安享着这大山深处的空气和阳光。

  即将到达那个挂在山腰下的村庄了,隔着车窗,远远就看到斜倚的坡上,鳞次栉比的老屋掩映在一片秋色的枝叶间。一条窄窄的水泥路从山上的村庄铺伸下来,文友正站在村口的路上,在等着我们的到来呢。

  走进村庄,沿着一条向上的弯弯曲曲的石板路,来到文友的家。那是一个朴素而干净的农家院落,而吸引我眼球的,却是院子里那棵壮硕的柿子树。

  和在路上看到的柿子树有所不同,这棵柿子树,不是很高,却是一派沧桑的粗壮,褐黑的主干依旧是无言地皲裂着,顶起一树蟠龙凌空似的枝枝杈杈,叶子也已落尽了,只将那一树柿子的朴实无华的色与香,毫无保留地泼洒在这所院子里的每一寸空间。

  文友很热情,说早就盼着我们来了,给我们泡上一壶茶后,他便在一个大灶锅里炖上了早已备好的全羊。

  喝茶叙谈间,又聊起了柿子。我说,这山里的柿子树和我在别处看到的不一样,你看,它们都是主干粗壮老辣,枝桠旁逸斜出,如龙盘凤栖,颇有些国画里抑扬顿挫的笔墨感觉呢。特别是你院子里的这棵,要是将它缩小了,能够种在花盆里,应该是很别致的盆景了。

  文友告诉我们,这里的柿子树大都是用软枣树嫁接的,主干是软枣树,树冠才是嫁接的柿子树,也只有嫁接的柿子树才会长成这样,它们不单结柿子多,寿命还很长呢。我院子里的这棵,我爷爷说是他小时候栽下的,有八九十年了吧。文友顿了顿,又说,过去,我们山里人家穷,油盐酱醋,一年的生计,主要就指望着这些柿子树呢。现在,生活好了,山里人早已不用指望柿子树过生活了,这些树,这些柿子,也就成了装扮我们农家日子的一道风景了。

  八九十年的老柿子树,生命力依然如此旺盛,那一树密密匝匝的红柿子,将这个农家小院支撑得多么生趣盎然,装点得多么朴实雅致啊。

  文友喊来他的读初中的儿子,让他搬来梯子给我们摘些柿子。男孩爬上树干,猴儿一样地坐在枝桠间,将一个个鲜亮的柿子摘下来,扔进我们高举着的藤筐里。

  谈笑间已是临近午时,文友的妻子端来了炖好的全羊。文友说,你们吃过烧柿子吗?炖羊肉的柴灰还热呢,咱们何不将些柿子扔进去烧了,那味道,才叫好吃呢。

  酒过三巡,文友的儿子端来了半簸萁烧熟的柿子。那些柿子外皮黑乎乎的,有的正往外冒着黄橙橙的汁液,那种烧烤后特别的清香被我们吸入肺腑,让人顿生大口啖之的欲望。我们都停止了喝酒吃肉,一个个争相抓起焦糊的柿子。我将一个热乎乎的柿子剥去外皮,掰成两半,黄黄的籽和瓤冒着热热的气息,咬一口,嚼在嘴里,香溢满口……

  看到我们有失斯文的吃相,文友的儿子说,烧柿子还不如雪柿子好吃呢。我们问,什么是雪柿子?男孩说,就是冬天下大雪后,从树上摘下的雪打的柿子,我家年年都要留下一些柿子,等下雪了再摘来,放在炉台上烤化了吃。你们等冬天下大雪了再来我家,我再摘给你们吃。

  呵,围着火炉吃雪柿子,多么淳朴浪漫的农家日子。小孩子的话,让我心里生出许多美丽的向往。

  酒毕,他们开始打牌消遣。我向来不会打牌,一个人走到院子里。望着那棵饱经风霜的老柿子树,那些红彤彤的一年又一年的垂挂,历经了多少个春秋了,依然是光鲜如玉,密密麻麻。过去,贫困的岁月里,它们是山里人家的依靠,如今,山里人家的生活好了,而柿子树依旧年年垂挂的,年年红过的,或许是山里人家一道道甜甜的风景,也或许是山里人家未来的一个个日子啊。

  我知道,这个季节摘下的柿子,要用白酒喷洒或温水浸泡,经过一段时间的脱涩才能食用。或者就像刚才我们吃的烧柿子,经过一场激荡的煅烧,或者像文友的儿子说的那样,让它挂在枝头,经过严冬的风吹霜打,雪水滋润,它们才会变得浆汁饱满,甘冽爽甜,成为人们喜爱的美味。

  我们的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向来以为,枇杷是最具诗情画意的南方果树。我想,这些大山里的柿子树,应该算是北方的“枇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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