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花的青春散文

2020-08-23散文

碎花的青春散文

  二木是带着笛子去那座古朴的城市读书的。初到那座城市,没有人识得他,他也识不得陌生城市的任何一个人。笛子是他寂寞时的伴儿。时常,二木推开破旧的楼窗,依着楼墙,吹一曲《春江花月夜》或者《高山流水》。

  一日,二木遇见了一姑娘,穿着碎花的连衣裙,清瘦的面颊。她问他:吹笛的是你?二木红了脸,嗫嚅:打扰你了吗?她一低眉,浅浅笑了,说:听笛音,感觉似是故人来呢.

  由此相识。

  那个时候,城里的每条街都有个小小的书亭。她说买书去啊。就一起去了。她买《女友》,《青年文摘》,也买过《穆斯林的葬礼》《平凡的世界》。买过了,两人在书亭的一侧站着一起看。或者去那座城的最北,那座城的最北是不高的山。山上多的是花椒树。在花椒树的清香里,一起不急不缓的一页一页翻着书。树下树影斑驳,树外阳光金灿。

  也会安静地坐在图书馆里,两人看席慕蓉的散文,读汪国真的诗。

  管理图书的老阿姨总坐在门口织她的毛衣,头从不抬。后来,她看看挂在墙上的表,说都走吧,到点了。

  二木和她最晚从图书室出来。微雨。她撑起伞,说:南巷有做八宝粥的,去喝碗啊。

  就和她撑着一把伞,踏着湿漉漉去了。熬八宝粥的支了一口大锅,因为雨,锅上面擎了雨布。雨点敲打着雨布簌簌作响。锅里莲子花生五谷杂粮正在纠缠。

  要了两碗,老板娘问加冰糖吗。她说:我不喜欢腻腻的甜。粥喝的慢,她舀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又说:也不喜欢太热,温和的最有滋味。

  二木寡言,低着头喝,喝到莲子,莲子是绵软的。

  南巷的尽头是那座城唯一的电影院。二木和她去看电影。看《罗马假日》,她笑了,又抽泣。二木睡着了,散场的时候,她使劲把二木掐醒。

  从电影院出来,有皎洁的月光,法国梧桐投着斑驳的影子。他们走在灯光里,走在影子里。

  她依旧从电影情节里出不来,黯然神伤的样子。慢慢走,二木去碰她的手她感觉到了,握住了二木的手。那是他们第一次握手,二木手里出了汗,她的手有点儿凉。

  许多年后的一段日子里,二木经常在寂寥的夜晚,一个人无数次地看《罗马假日》,看得唏嘘,泪流。

  七月初七夜,娥眉月在天,山间小路弯曲。两人顺小路一边慢走,一边谈着对这座城市的印象。及至到半山腰,有一株花椒树长得茂盛。于是在树下坐了。都仰头看天,看银河两边的牛郎织女。

  良久,她说:闲云弄巧,飞星传恨呢。然后又说:要不给我讲讲牛郎与织女吧。二木笑了,说老掉牙的故事。她靠过来,倚在二木肩上,说:还是喜欢听。

  二木心底就被触动了,慢慢地讲与她听。月光下,她眼里有泪珠。花椒树有淡淡的清香,清香环绕着寂静的夜。

  下山,遇见一对恋人手拿了几株香,肩并肩往山上走。两人止步,看那点点香火融入夜色。

  那晚二木忽然想吹一曲《春江花月夜》,或者《高山流水》。但夜已深,恐惊了别人的清梦,作罢了。

  那个春天,他们进入实习期。实习的学校离读书的学校远。

  二木有辆飞鸽牌的'自行车。二木骑着车,她抱着他俩的教案教科书坐在自行车上。一直穿过那条长长的街道。街道两边浓郁的法国梧桐树上有圆圆的悬铃木,梧桐树下有半老的女人在卖冰棍,懒懒地喊着:冰块、老冰棍儿。

  课下,她给孩子们跳舞,碎花的裙子起起伏伏。二木坐在操场的绿草地上给孩子们吹《春天在哪里》,吹《让我们荡起双桨》。笛声里,她欢快地跳跃,像美丽的蝴蝶翩然起舞。

  二木和她也领着孩子们去放风筝,在那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那是武装部的打靶场。她和女孩子们放蝴蝶蜻蜓的小风筝,她仰着脸,手里的线松松拉拉,风筝儿在蓝蓝的天空里高了低了。

  放风筝的那个傍晚,二木把她送进了医院。她是突然肚子疼的,疼得脸儿煞白。二木骑着自行车,蹬到大汗淋漓,嘴里干苦。

  急性阑尾炎,她输了液。液没输完,她母亲来了。那是个看上去高贵优雅的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头发烫了黄色的大卷儿。

  二木独自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吃着三九的冰块。冰块的包装纸上有着“一吻凉如三秋,但愿天天拥有”的字样。

  毕业的前夜,没有月亮,有漫天的星斗。星光里,两人走了很长很长的路。走过了操场,走过了有图书馆的那座楼,走过那条长长的街。走累了,两人靠在法国梧桐粗大的主杆上。她把手叠加在身后,靠了法国梧桐,眼睛看着满天星星。

  那夜银汉里繁星点点。牛郎织女星格外明亮。

  第二天,微雨,微雨里大家站在校门口,照了相,作别。她坐爸爸的轿车走的,那是辆黑色的桑塔纳。二木骑着飞鸽的自行车回乡。

  二木时常回头看看,二木觉得那天的自行车很轻,很轻

  离了那座城,二木回到故乡,许多日子里,二木反反复复吹奏着《春江花月夜》,《高山流水》。笛声里,她碎花的裙子,清瘦的面颊就明朗起来。

  寒秋的一日傍晚,二木收到一包裹。看落款处知道是她寄来——是一件大红的毛衣。毛衣里有一丝秀发,长长的,从袖口到肩。

  各人还是有各人的生活轨迹。白驹过隙,日子匆匆,笛子被弃置在一隅,久了便覆了灰尘。只是在某个寂静的夜里,二木感到耳畔有她低低的絮语。

  后记:

  【相见】

  出差要经过她的城。快十年没见了,二木很想见见她。犹豫再三,他拨通了她的电话。

  见面的地点是她定的。从出租车上下来,二木看到公园门口的冷饮摊前有个女子在买冷饮。单从碎花的裙子,他就断定那女子是她

  二木叫她的名字,她迅速转身,应声回叫了他的名字。她依旧旧时模样,眉目之间满含着喜悦

  走近了,她说这么快啊,给二木递过一瓶凉茶。又侧过身叫子妍。二木才注意她的一侧还有一个小姑娘,清清爽爽的眉眼间有几分像她。

  ----我女儿。她和二木说着,又让女儿叫他叔叔。小女儿乖巧地叫了,二木忽然有点局促,含混地答应着,把刚接过来的冷饮给小女儿,小女儿摇了头,说不要。

  一起到公园里走走。小女儿在前面蹦蹦跳跳。二木和她并肩慢走。都无语,但她的气息依旧是旧时的味道,许多前尘往事在二木的脑海里鲜活起来。几年前,他们这样走过傍晚的夕阳,这样走过漫天的星斗

  二木在酒后或者月朗星稀的夜晚,设想过许多次和她重逢的场景:牵着手,走进布置优雅的茶馆,里面有梁祝的协奏曲,在氤氲茶香里相互诉说离别的思念。然后她明亮的眸子里会有泪珠儿滑落。

  他们慢走着,二木问:附近有茶馆吗??二木声音小,她没听清,问:什么?二木看着不远处蹦蹦跳跳的小女儿,改了口问:子妍上中班了吧?

  她说开学就得上大班了,天生爱动,有点男孩子的性格。二木笑了笑,说这点不随你。她说安静下来的时候也还是喜欢看书的,那本配图的唐诗三百首基本上都能背下来了

  子妍站下了,指着开满红花的树问妈妈这是什么花。她看过了,不知名字,问二木知道吗。二木说是百日红。小女儿又乱指着花花草草,叫着叔叔,问它们的名字。二木便一样一样告诉她

  后来,小女儿被一泓碧水里的小鱼吸引住了,蹲在那儿看。二木和她便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没有挨着坐,中间隔了一段距离。她嘱咐着女儿不要挨水太近了。又侧过头问二木的孩子?

  不远处的一块明石上,是一对情侣。男孩坐在石头上,女孩坐在男孩腿上,双臂勾着男孩的脖子。二木和她说自家的儿子的时候,一对老年夫妇携手从他们眼前走过。他们走得慢,手握的紧?

  二木问:他怎样?问过了,又有些后悔

  她说:还好。顿一下,她问:她呢???

  二木说:身材有几分像你

  又都无语。身旁的花在开,花上的蝴蝶在双双飞舞

  她看手机。说:快十点了,时间过得真快

  二木得赶十一点的火车。二木看她,看她依旧明亮的双眼,看她双眼边细生的纹络,说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出公园,对面是超市的连锁店。二木头里走,她牵着女儿的手跟在后面。她说别太近了,这是她生活的城市,会有熟人的。

  二木为她女儿买了格林童话,精装本的。还有唐诗三百首的碟片。

  她去了服装区。一会儿转出来,手里多了一件衣服,裙装。说给你家弟妹吧,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又说:就说你买的。

  二木该去赶火车了,却要执意先送她们走。摆住了出租车,她和她女儿坐上车。二木摸出二百元从窗玻璃递进去,说回去我会和妻子说裙子是我买的,妻子会高兴的。

  她在车上冲他笑一下,扭过头去。二木听小女儿在问她:妈妈,你怎么哭了?

  车行渐远。远处红绿灯在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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