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台,顾名思义,写字的台子。
我家的字台是炕沿,一盏昏黄的油灯,围着我们兄妹,有在炕上爬着的,有在地上坐一小凳上趴在炕沿的,父亲一边在那看那皮和书页乏了黄缺了页的厚书,一边给我们指点作业,他也只念了二年级,每每教不清的时候,看父亲举起的手,又无奈地放下……母亲总是就着昏光远远的坐在锅头做针线。
后来有了吃饭的炕桌,吃完饭,搽干净,晚上就是我们的字台,姊妹几个围着桌子做下,腿都拥挤着伸在桌子下,远比爬在炕上或炕沿舒服多了,可偶尔的你蹬他脚了,他脚臭了,父亲不在的时候姊妹们伴着嘴,偶尔还蹬打着……
生活稍稍好转了,我们要搬离老地方了,不和爷爷奶奶同院居住了,盖起的房子也不再是单间,是一进门厨房,两开门的是东西卧室,外加一单间,是准备娶媳妇儿的。这样家里就要做点家具,老旧的红躺柜就要退休了。
听父亲说要请木匠打衣柜,我就竭力求父亲给做个字台,父亲同意了。一想到自己要拥有字台了,心里那个高兴,每天去木工房看两回,字台做起了,和我在别人家见过的一样,下面两个抽屉,抽屉下是一开门的柜子,中间是空的。多会儿才能油好油漆,有天乘木匠回去吃饭的功夫,悄悄地拿了作业在白茬子字台上写了回字。感觉写字都轻松了,记得也快了……
终于油好油漆了,能用了,姊妹们轮番写字,我就是不写也站在跟前,生怕他们给画上印子,磕了油漆。这张桌子伴我三年初中,每当一个人在家,打开自己锁起的小柜子,翻看一摞摞旧书,那种惬意是可想而知的。
出去上高中了,学校的课桌,宿舍的床沿,取代了字台,但学习的脚步是不敢停下的。
毕业了,工作了,不管走在哪,总还是想拥有自己的字台,也许是和字台有不解的情结,我从事了会计工作,真的又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字台,不叫字台了,改叫办公桌了,整张桌子都是我锁的,装着一大串钥匙,心里小小的得意。可我还是时时记起手把手教我建账,做凭证,封凭证,核算的那位老师,在老师的烟雾缭绕里,我学到了知识,还有会计人的严谨,细致……
成家了,有自己的房子了,还是没忘给自己做个字台,也准备给孩子用,想从小就熏陶孩子。这时候的字台已改叫书桌了,是和衣柜组合在一起的,上面是书架,下面是台面,再下面是抽屉。其实我不喜欢这种的书柜,和衣柜挤在一起,没有那一桌一椅的清静和雅致。
搬楼房了,还是要随我愿,书桌是书桌,多了放电脑键盘的抽屉,书柜是书柜,还有一间独立的书房,这是多少年都不敢想的,可惜多年劳累奔波,落下了腰疼颈椎疼,眼望着字台摆在那,却不能在那任思绪驰骋,但心理还是很满足。
毕竟,一个个的字台伴我成长,成熟。
逝去的韶华大多有它陪伴,它见证了我经历的不凡,见证了时代的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