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们在这小屋里,一住就是二十多年。眼瞅着京城大地,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我们也期盼着何时能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宽敞住房,但在疯涨的北京房价面前,对于我们工薪阶层来说,那只能是一种海市蜃楼式的幻想。妻子暗自懊悔,当初不该草率回京。
我倒十分想得开,还常在妻子面前夸起蜗居的优越性。住小屋好,那巴掌大的地方,你打扫卫生可比那住大房子的人家轻松多了,更无需请什么小时工,多花许多冤枉钱。住小屋好,那暖气费、水电费、物业费,要比那住大屋的少好多吧。住小屋好,一家人聚在一间屋子里,谈天说地,热热乎乎。即使夫妻拌个嘴,想分居也没地儿啊。一席话,说得妻子扑哧一声,也忍不住笑了。
待到女儿出嫁之时,老家的兄嫂、表妹母女代表家乡亲友来京祝贺,我们原想安排他们住在饭店,他们则大不以为然:没事,挤在一起热闹。新婚前夜,我们一大家子七口人,硬是挤进了那间小卧室内。大床、小床加地铺,大家聊起兄妹情谊,情真意切,彻夜难眠。
后来,我干脆置了张沙发床 ,有客至远方来 ,大床让给客人,我俩睡沙发。两床紧挨在一起 ,聊起家常来,平添了几分温馨和亲切。
自打宝贝外孙女出世,我们的小屋就更热闹了。只要月月大驾光临,总吵着要和姥姥睡。乃至月月上幼儿园的三年,姥爷我就整整睡了三年沙发。每晚,那月月从大床蹦到沙发,来回折腾,笑语欢声,也让我们享尽了天伦之乐。
近几年,岁数大了,兄弟姐妹的亲情使我们的来往频繁了许多。年已古稀的大姐和兄嫂都常到我这儿过年。三位老人依然坚持不住饭店,竟异想天开,横着挤在大床上。妻子没辙,只得在大床边加上几张凳子,以提高床的安全系数。而我那外孙女也爱凑热闹,非得和姥姥、姥爷挤在沙发床上,和几位老长辈打起嘴仗,乐得老人们嘴都合不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