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理经典散文

2018-10-13散文

  月是倾斜的,就像苍山、洱海也是倾斜的。

  点点波涛,是微澜弹出的最生动的曲线,它们接续荒野,接续田原,既不来自天上,也不来自人间,只是与悠远紧紧相连。

  而天的边缘,这么多的雪山和蓝天相互依偎,难道不是一宗罪?竟然没有是非,没有泾渭,只保留了纯粹和美。

  沿着洱海的岸边,生命将每一节时间尾随,不管是红瘦还是绿肥,不管是往世之可去还是来世之可追,都如此飘逸、隽秀,或活灵活现,或巍然不动,它们执着而性灵地坚持,让宇宙与苍生完全没有缝隙,无论是花木的呼吸,还是土石的大气都与天地融为一体。在每一朵生命的节拍里,我们看到的纹理,触摸过的肤肌,都特别写意而且充满勃勃生机。

  浅草可以非常轻易地淹没马蹄,青柳也可以非常便利地构筑依依,红樱桃即便不再亭亭玉立,也依然包办了所有的柔如水甜如蜜。

  水鸟游在画里,似乎从来不怕浪的侵袭,它们游弋时完全放下了警惕,只把线条整理得丝丝入理;鱼虾滑翔的姿势同样非常得体,它们的身形与空气空明澄碧,几乎无法隔离。

  小船是若有若无的呼吸,它既满足于与陆地保持距离,也满足于在桨声的摇曳中变成潮涨潮落的讯息。

  时间完全不被记忆。不是春暖花开,也不是风和日丽,大理流动的只有神奇。

  在店铺里,耀眼的是银器玉石,芬芳的是茶饼花泥。即使是随风而过的空气,也带着风花雪月的迷离。马路延伸着过往的轨迹,牵连出各种历史的记忆,一些属于别离,一些属于惊喜,还有一些属于玄机。上观的风,下观的花,苍山的雪,洱海的月似乎不需要谋面,就可以让世界丰富得丧失奇迹。

  从苍山走到洱海,人们从来不借用舟楫,仅仅靠一种恋曲,就能双宿双栖。

  登南华楼或北城门,时间与空间无法丈量高度,生生灭灭也构不成烽烟和往事,只有不朽的变迁由表及里。

  鹳鹤喜欢在林边流连,寒鸦栖息的那片沼泽与古城墙靠在一起,历史见证得最多的痕迹,除了今夕何夕,还有苍山洱海千年如一的梦呓。

  领略南王府,漫步洋人街,些许的感慨,大都源于时光飞逝。在银店的叮当声里,在白族的衣帽间里,人们随手拿起某个物什,都会由衷唏嘘。

  白昼不长,黑夜不短,在苍山洱海的故事里,人们很难不变成传奇,包括我自己。

  在新西兰海边

  当我十二月到达新西兰的时候,这里正值夏天。

  这个南太平洋的岛国实在是太小了,小到从飞行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下来,你脚踩到土地的感觉都是漂移的,仿佛一不小心它就会飘向远洋甚至沉没海底。

  几乎每一块能站立的地方,四周都环绕着海水,这种情境让世界真的太小了的感觉变得更为确定。不过,也许正是这种与生俱来的水的隔离,创造了星悬宇宙的比拟,也成就了新西兰独有的魅力——这里的海水是浅蓝色的,而且有着从跟前到远处逐渐变深的层次;这里沙是雪白的,白得像家里做菜用的盐巴;这里的海底世界是奇幻的,随处可见的鱼虾、珊瑚或者海藻都有着绚丽斑斓的美妙。而岸上的草几乎全是嫩黄的,嫩黄到你看见它们细细的芽条,就以为这是谁家刚发的豆苗。

  新西兰的天空同样非常湛蓝,笼盖四野的气派与海水泛蓝的豪迈在远方交汇、徘徊,生出不分彼此的格调和扑朔迷离的神采,让它们既虚空缥缈,同时又万里迢迢,很容易令人沉醉甚至误会,以为天只是世界的头而海只是世界的尾,它们遥相呼应,清澈透明又极具耐心,仿佛把你带到了另外的星系,那里除了瀚海蓝天,除了一马平川,其它所有的事物都包裹着鬼魅般的诱惑,不但与想象离得很远,也与生活毫无关联,即便是连绵的海湾和海湾里不绝的细浪,也都毫不客气地凭借着内敛张扬出无法形容的庄严。

  因为是夏天,这里的阳光明亮而且耀眼,它们填满一切空洞,也证实一切行踪,比如树影、人形或云朵的秉性,而绿色植物的无遮无掩与片片野花的妖艳直接呈现,则完全兑现了流星花园所承载的福地洞天和万般变迁。

  因为是海边,流经这里的气漩一直带着大海的血缘,它不仅新鲜,还从来不让人感觉凶险,绵绵的温润和温润的绵绵根本找不界限,也根本不需要分辨。任何一处悬崖的出现,能让人联想到的只有天边,或者水天一线。

  在海边的沙滩上,穿沙滩裤,手把帽沿的游人随处可见,他们所呈现的,除了休闲,还有一些是在复制风景线。流线型的海湾就像一块有魔力的海绵,不仅吸收光线,吸收云烟,也吸收时间,营造出地方天圆或天上人间,让人影流连,让浮光点点,让四周得偿所愿。

  油棕硕大,并没有猎猎的风撕扯天涯,衬托海滩生动的,是吊床和形态各异的遮阳伞;崖壁众多,而在崖壁前徜徉的浪既不急迫也不蹉跎,它们只是经过却洗涮出俊俏的承诺。在平滩、浅海,人们以沙为床,以滑板为马,尽情地拖拽时光;在海洋深处,一些人扬帆,一些人在海底与珊瑚、礁石上演惊险刺激的游戏。

  古堡算是海岛上所有诗意生存的凭证,它们与隔岸的灯塔彼此照应,互为觭角,又相互凝望。它们存活在海天之间,似乎从来都不是为了登高或行远,仅仅是为了守护眼前的家园。

  因为是海边,鸥鸟非常常见,它们的叫声很清越,不知是因为辽远还是因为满足于自己的容颜。它们总飞翔在离人群很远的地方,有时落在礁石上,有时落在海上,这种与礁石和海比较贴近,与海滩比较疏远的心境,让人有些捉摸不定。

  海滩周围基本没有田园,不过令人难以想象的是,这里的店里除了摆卖椰子,还到处可以看到榴莲,热带几乎所有的瓜果,在这里都非常新鲜。

  在海边的这些天,我有时去海底开眼,有时候去火山列岛看翻滚的熔岩,除了感觉时间有限,一路的颠簸有些晕炫,一点也不担心路途遥远。

  在一处海底熔岩边,我竟然看到有鱼自在在边缘,而它们的周边,也有海藻在蔓延,这样的场面即使在神话里边,也极其罕见,它足以证明:世界离我们很近,而我们离世界真的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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