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一滴乡愁湿润了满山的羞涩。疯长地思绪由小而大地开枝散叶,层层桠芽抢着伸展。一连串雨滴呼啦啦地落了下来,顺了泪腺的曲线流了下去,深邃里洞悉水珠的晶莹剔透,不规则的画面便在清晰与模糊间胶着着。一滴滴水珠,伴随着心脏的突跳,翻滚于时光的甬道。载着四散的浪头,慌乱中让人难以取舍哪一朵水花。一朵儿水花就是一个倒影,一个浪头就是一次悸动,心灵在此刻被撼动了地位,摇摆不定。
远去的目光横切开雨滴的轮廓,一片桑叶儿托住眼角的余光。绿色权杖支撑着片片镜像,一片儿满满的球玉,一枝一段晶莹。目光绕过那条叶线,转过那些稚嫩的雏纹,思维又变得混乱。
几声行者的叫卖,撕裂着内心的触觉。喊出熟悉的号子,一声声化作漫天雨点敲击着路边的岩石。那些音符清脆贯进耳朵,风铃般震荡了脑海边的鼓膜。
于是蜂拥而至的思绪,顺着雨水落在山路汇集成河,浑浊间揭起静卧的黄沙,滚滚而去。在旷野里奔跑着偌大身躯,在浑浊不堪里难以停息,继续奔跑,溅起无数水花,一朵朵在风里绽放着。
或许洗涤是雨水的专利,享受是万物的权利。飘飞的雨水冲刷着黯然,黯然却准备了涅槃重生。这是要告别光秃冷漠的冬季,这是要让烈火在青春地带里复燃的前奏。
赶快闭上眼睛,一阵阵花开的香气扑面。一群嗡嗡地蜜蜂正从远处赶来,并携带着采蜜的工具。那些花香的味道考验着嗅觉的灵敏度,当感觉传达到脑海时也许会分辨出。哪一朵儿是杏花,那一朵儿是桃花。当风儿旋起时,那些飘零的花瓣儿会遁入进浑浊的黄河里。或许是完成了涅槃的演绎,便会退隐于深深的静地。或许安息在深深的河床,就是它最佳的归宿。开开心心地开放,开开心心地离去。因为有了果实,便有了传承。传承了不灭的号角,吹奏起冬藏春耕的韵律。
正如雨来的时候,先是忽风布云般暗淡,随之雷电穿行于天际。似要冲破茧子的蚕蛾,奋力冲撞着幽暗。努力燃烧仅有的烈焰,趁着光亮通向彩虹获取重生的钥匙。
看那些雷电扭转的身躯,在雨水忙于洗刷世界时却紧紧地抓住一线。不禁让人想起了那些攀山的人们,每迈出一步艰险就多了一分。每后退一步,梦想也会倒退几年。
一声苍老的叹息,让无数人们不忍停下奔波的步伐。长长地叹息,有时候在梦中,有时候挂在门口前的雨帘前,无论在何处,总会看到一股气流,在渐渐干瘪地脸上划出深深的沟壑。多少次忍不住去想抢夺那把锋利刀子,可每次伸出去的手又柔软了下来不听使唤。无助的心不可阻止,就像阻挡不住的雨珠。流入泪腺时却从另一边弹跳了出来,就像一个淘气的孩子那么不听劝阻。
顺着脸颊的余温竟然学着雨水的样子,跌落于面前的沙石之间。不同的雨珠都有不同使命,有些雨珠落在石上是透明,有些雨珠落在土层是浑浊。而由脸颊流下的水珠却是火热滚烫,或许是在心里沉淀过的缘故,显得那么沉重,敲击石面时咚咚有声。不由得使人想起了佛前的法鼓,仿若听到了幽邃的梵音,一声一声在耳边回响。涟漪在水珠儿与水面触碰的刹那被激起,电流般的鼓音在意识里穿越。越过模糊的雨帘,趟过浑浊的河流。穿透那片绿杖支撑的叶丛,跑过那崎岖的山路。还有梦中的叫卖声,还有晨起时那道彩虹的脊梁……
在唇齿里吞吐着莲花盛开的景象,在意念里把一滴水浇灌了它的根系。双掌合十的触动,会不会震落那把刀子。因为不能再割舍了,已渐露骨。黑黑的沟壑已经够深了,就像老去的大树。斑驳间已渐渐暗淡了肤色,一圈一圈的皱纹在内心里牢牢地盘住年轮。像极了长长的绳子,越勒越紧越盘越多。我不禁昂起了头颅,很想用左眼收集这些飘落的雨珠,经过内心的转换后自右眼流出。就让那些滚烫的水珠浇灌莲花的根系,然后把那把刀子裹在里面。收起那锐利地锋芒,填平那些深深地沟壑吧!那样也许会少了很多叹息,或许会留住难忘画面……
一序列排放着的颗粒里的世界,用细微的瞳孔能感觉得到。一丝丝光亮轻轻地划过这阴沉的空洞,是素描还是戏论,新生与凋落的舞台。精致的缩影悬挂在空中,一幕幕悲喜一声声叹息连在一起。若雨,淅淅沥沥。当它们敲击砂石地刹那,同时耳目里流淌着梵文的样子,或者是缺席的莲花盘座。因为这漫天的雨滴,温润。或许是天气晴朗时,那条彩带会去阻止割舍地气流吧。
烙印入内心深处的不仅仅是那些伴我长大的沟壑,还有两鬓斑白。眼前这粗壮的树木高举着臂膀,困倦的岁月使得它氧化了本有的肤色。雨滴却趁机在那些斑痕里尽情的腐蚀。可它依旧不曾改变最初的心,依旧立在那里挡风遮雨。我远远地观望着一切,所有过去的,没有来到的。只是那股儿气流,却成为梦中的影子,是把锋利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