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对你恋恋不舍散文

2018-11-07散文

  一

  要怎样才能不去责怪自己的疏懒,当我眼睁睁地看着客厅里那盆曾经苍郁的吊兰在眼前开始打蔫,然后一点一点地枯萎时?浇水来不及了,打理来不及了,直到最后,它再也没有了一丝如先前的生机。呆呆地看着,那一刻,仿佛连心情都被沾染了,瞬间也有了如同槁木死灰般的低落,颓败而萎靡。

  只对着一株吊兰发呆吗?都说自古逢秋悲寂寥,凡秋,总会诸如这般感慨一二,但我似乎早已经过了这样的年纪,大多时候也已不再如年少时那样对着一朵盛开的花痴痴地凝望,对着一片又一片的落叶长吁短叹,仿佛心无微澜。可是这吊兰是一年常青的不是吗?我到底对它有多少的疏离,它才这般郁郁死去,连根也腐了烂了?叹息着,这一定是季节的缘故,才让诸多的草木有了一岁一枯荣的循环,不久前路边上的梧桐和银杏有多蓊郁呢,秋风里,也已经从容地落下了枯黄的叶。

  开得特别旺的还有今年的桂花,我居住的这个小城,街道边,深巷里,公园,学校,小区,院落,似乎在哪个角落都可以看见它,那一树又一树的桂花,因为开得太饱满,太肆无忌惮,硬生生地把枝丫压得都弯了下来,还要去提香味么?风一动,满城香。

  这样的时节多好,任我走向哪里,桂香总弥散着,仿佛冗长岁月里倾泻的一栏相思,撩人,蚀骨,无限旖旎。我有多愿意沉浸在这样美好的时光里啊,不去想季节变换,不去想繁琐尘事,只看眼前的桂花,那般风情,那般盛大。但谁又能预料,当我沉溺着,欣喜着,十月底,“海马”竟劈面而来,我如何去想,秋季的台风,杀伤力会如此强大,气温忽降、狂风骤雨不说,一夜间,桂花如雪,满城飘散。

  要哀怨吗?之前只一盆的吊兰已让我的心情瞬间低落,现在,竟是一城的桂花。路过体育馆路,看风雨施虐后的路面一片狼藉,看一棵一棵的桂花树下湿花落无声,如果只是“天香桂子落纷纷”也就算了,而这一次,当它们纷纷落下,是一个怎样被摧残被毁灭的过程,它们又有多少心不甘情不愿?

  多少繁丽都过去了,再惊艳,再倾城,再倾心,随风飘散的那一瞬,这满城的桂花已经完成了它们最灿烂最绝美的舞蹈,最后,便如此决绝地落了下来,用最倔强的姿势,以雪的姿态,安静,素然。

  在叹息是吧?秋已深。我伫立,不说伤怀,不说恋恋不舍。

  二

  我怎样也不会去想,秋天即将远去的时候,我竟与一路的彼岸花邂逅,那一刻,又惊心,又仓惶。

  苍绿的花茎,红色的花瓣,花瓣中间绵绵密密的花蕊微卷着,长长地伸出花朵外,无叶,一丛丛,一簇簇,挨挨挤挤地开在道路中间的隔离花坛里,看上去残艳而诡异。我知道这是彼岸花。彼岸花,石蒜属,多年生草本植物,春风,秋风前后准时绽放,根据花期,亦有春彼岸和秋彼岸之分。我的脑海里虽然零星有它的印记,但一直记得的更多关于它的,是在百度里搜索到的通俗易懂的传说:彼岸花,冥界唯一的花,开在黄泉之路的花朵,在那儿,有大批大批的彼岸花开着,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铺成的地毯,妖红如火,因而被喻为“火照之路”。

  我并不迷信,所以从未将眼前的彼岸花与传说中的彼岸花联系起来,在我看来,这花也只是大千世界里的一种花而已,它只是背负了太多不祥的传说,承载了太多苍凉的故事,最后才这般不受祝福,这般让人敬之而远之。想起那年秋天初见,惊艳了,叹息了,但我更惊讶的是它的鬼魅和妖美,便停下脚步细细端详,这么美丽的花朵,怎会有着这么“无与伦比的残艳和毒烈般的唯美”,真有传说中的那么凄凉和悲切吗?但分明,不久之后,我看见它和普通的花一样,开始枯萎,而后,凋零,花谢。

  我怔怔地看着,眼角开始发涩,心里隐隐作痛起来,花开花谢也许只是一个转身的时间,人生却有太多的无奈,走过的路早已经慢慢无迹可寻,当年春林初盛,千山万水里发生的故事都只是人生的伏笔,即便是姗姗来迟的人,也总会遇见,也总会携手一起走下去,到最后,再作最后的道别:抱拳,作揖,转身,不复见。一如夏天的蝉,漫长的打坐,终究唱不完的,是一首离别的歌。

  这个秋天,当我再一次遇见这一路的彼岸花,竟有噩耗相携传来,巧合也好,必然也好,听见的时候,我还是泪流不止了。

  极乐往生的祝福太苍白太萧瑟,只这样一次,已足够让人痛彻心扉,更何况眼前,黄色菊花如火如荼绽放,红的,紫的,黄的,粉的,各色皱纹纸织就的花环触目惊心,循环播放的乐曲有多悠扬,就有多哀伤。那些日子,我那般绝望地伫立,漠然地看眼前人头攒动,看他们的身影透过青松与翠柏闪烁着如电影散场时的黑白的光与影,潸然而泣。那一路,可有彼岸花?它是否真的如传说中那样开得妖红如火?如此,才可以循着那一条路,无痛苦,无伤悲,一直往前走?

  “其实我不想对你恋恋不舍,但什么让我辗转反侧,不觉我说着说着天就亮了,我的唇角尝到一种苦涩,我是真的为你哭了”……

  

  久雨初晴,已是浅冬。

  天湛蓝,阳光很好,我倚着窗户,浅浅地饮一杯花茶,电脑里循环播放的是张学友的《心如刀割》。都说有时候一首歌便是一段轻灵的岁月,欢喜,悲伤,落寞,释怀,都会化作密集的音符迎合着当时的心情。但是这一刻,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晒太阳吗?喝茶?听歌?还是在缅怀?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可是啊,那枯萎的吊兰、飘散的桂花,以及驾鹤西去的故人,他们在我的脑海里,怎就这样一遍一遍地重来,又一次一次地烟消云散?

  时光之于我,也许真的有些仓促了,仿佛日暮已迟迟,不说这些日子以来看到的,经历过的,单单脑海里浮现着的一切,好像都还是繁花似锦,都清丽得如同春水初生,平缓而安宁。但实际上落入眼前的早已经是萍聚萍散,长亭更短亭,如一池清妍的莲,在这个冬日,只剩颓靡的莲叶,在风里,扑簌簌地颤抖;还是什么时候啊,听着歌,流着眼泪,一片云一朵花都能感慨很久很久,多年之后,却只是微微地对自己笑着,最后只淡淡地说:“谁能在这渔舟唱晚的江湖里不留下点点伤痕呢?”又冷又荒愁。

  不是车子太旧了,只是最重要的电脑控制板已经毁坏,再接着开下去安全系数已经大大的降低。这个下午,先生如此这般地说着要换新车时,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之于这台车子,说不上有太多的情感,七年前新购置的时候,车型喜欢,颜色喜欢,便一直小心翼翼呵护。但日常里基本上都是先生在用,真轮到我时,也只是双休日,所以更多时候它在我的心里还是一个崭新的存在。可是现在,怎么突然之间说旧就旧了,说换就要换了?

  我怎么总觉得它还是新的呢?我无奈地对先生说,是不是你喜新厌旧了,随便找了个理由来要换了它?

  先生看了看我,递给我一张4S店的车辆竣工预算清单,简单的一句,你自己看吧。

  我不懂那些专业的术语,我能够看懂的只是要花不少钱才能加以维修,至于维修之后到底怎样,懂的人说,你的车子年数也有了,公里数也跑了那么多了,与其经常维修,不如换了吧,换了更安全,迟早都要换,不是吗?

  我如何能去推翻这样的说法?再恋恋不舍,最先要考虑的不就是安全问题?我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拿出钥匙,看着车子,如同看一个即将远去的友人,对先生说,你换了它之前,我可以再开一次吗?

  我知道,从今往后,我的生活里再也不会有它了……

上一篇:恩师柳印生散文下一篇:半颗糖果的温度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