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烟雨江南散文

2018-07-13散文

  碧瓦朱桥,粉黛重楼。六月的烟雨为江南披了层别样的诗意,像极了一位打月光下走来的女子,即使看不清面容,我们也会猜想,她是位美女。江南风光,在乎灵性,千年灵隐寺的钟声,可曾敲响了你心中的禅意。望的穿的是断桥,望不穿的红尘,桥间行走,世间又有多少人,能看的透前世今生。一个人行走在水墨江南,走遍了二十四桥,走遍了西湖美景,不知为何,却怎么也走不出那一条青石旧巷。

  斑驳的墙面,是历史的缩影,触摸墙面,我仿佛在时光里看到一位位走过巷中的女子。有的背影婀娜,有的神色淡然,唯有一位每日着一身红色旗袍,在这巷间行走了六十载。她皮肤白皙,眉眼中流露出一股江南女子独有的灵秀,红艳的旗袍包裹着匀称的身段,她仿佛像少女绣破手指后,留在白帕上的一朵血花。那么美,那么悲。她叫什么名字没有人知道,我估计连她自己都记不得了,不过在她晚年时,人们都称她为红衣疯婆子,因为她总是穿着她那身红旗袍,敷着厚厚的粉,徘徊在巷间。

  她为什会这样,听我慢慢给你听。记得老一辈人说过,她来到我们小镇的时候刚二十出头,是和一个男人一起来的。由于年代特殊,两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来到这个偏僻的小镇,原因人们不便多问,但也都心知肚明,无外乎是哪个军阀出了事,底下的将领带着情人逃了出来。开始的时候,两个人还琴瑟和鸣,相处的像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男人会些墨水,比起出去赚钱他更喜欢在房间里品茶练字,女人倒也贤良,整日烧饭洗衣,就这样他们过着平凡的日子。可女人心里总有些不甘,因为男人从未叫过她妻子,也没给她许下什么誓言。她不想这么没名没分的过一辈子,可是她选择了等待,她在等有一天这个男人亲口告诉她,她是他的妻子,他愿意和她生活一辈子。命运总是那么弄人,女人怎么也想不到她马上就可以等到那个诺言,而这个诺言将改变她的一生。战乱年间有失意,便会有东山再起,人们也记不清那是哪年哪月,只记得是一个黄昏时分,男人拖着老式衣箱,对一位女子说:“等我回来娶你,很快很快。”那一天女人没有哭,只是一个人站在巷口站了好久,直到茫茫夜色填满了小巷,男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中,就如同那个诺言一样,坠入到无边黑暗的时间漩涡中。

  从此,这抹嫣红,成为了小巷的一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脸上的粉也越来越厚,为的是掩饰慢慢变老的容颜,想让自己和当年一样娇艳。这样他哪天回来的时候,就可以马上认出她。从此这个巷口多了份等待,又有谁会知道这一等,便等了六十载。红衣女子成为了红衣疯婆子,小巷还是那条小巷,就是不知石板上的青苔长了多少年,两边的墙面又是从何时起变得如此斑驳。当新人变故人,六十载的风雨沧桑,又有几样东西不曾改变。“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岁月改变了她的容颜,却没有磨灭她的初心,等了六十年,我不知道她还可以等多久,最后可不可以真的等的到,我只知道,在这条长长的青石旧巷里,我们能看到的不止是头顶上那条窄窄的天空,还有巷口那抹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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