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抒情散文

2018-12-17散文

  二叔的人生,是坎坎坷坷的一生。

  在二叔40岁时,因为和二婶经常吵吵闹闹,最终因感情不和离了婚。离婚时,法院将正在上高中的大儿子亮亮和未满10岁的小女儿婷婷判给了二叔,正在读初中的二儿子平平判给了二婶。从此,一家人分道扬镳。

  离婚后的二叔,好像一下子掉进了万丈深渊一般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突然之间就像被犁铧犁一般,纵壑不平。可面对孩子们,在亲朋好友的劝说和帮助下,二叔又坚强起来,重新挑起了家庭的重担。

  两年后,亮亮很争气,考上了大学。二叔觉得儿子给自己挣了脸,大学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那天,二叔拿着通知书跑出了家门,逢人就炫耀道:“我儿子考上了大学啦,我儿子很争气啊,考上了大学啦……”就连晚上做梦,二叔都能高兴地笑了起来。可是,面对高昂的学费,二叔的脸马上阴了下来。晚上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不停地抽着旱烟,反复地思索着,并不时“唉,唉……”地叹着气。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二叔忽地站了起来。对着正在屋子里流泪的亮亮大声说:“亮亮你放心,大一定给想办法凑齐学费,让你顺利地进入大学校门!”说着返回屋子,将一院的月光关在了门外。

  在亮亮开学的那几天,二叔就卖了自己二亩花椒园,给亮亮凑够了学费。

  亮亮上了大学之后,二叔没有了花椒园,就没有了太多的收入,只好带着小女儿婷婷去了城里,从一个老乡手里买了一辆二手三轮车,依靠给人拉货送东西维持生活,供孩子们上学。虽然很辛苦,但日子过得很充实。

  但命运好像总是捉弄二叔似的,就在亮亮大学毕业那年,辍学后的二儿子平平坐着农用三轮车出外打工时,因三轮车刹车失灵,从公路上冲下了悬崖,不幸遇难。二叔悲痛欲绝,白发人送黑发人,后经二叔再三向二婶恳求,将孩子的尸体拉回来,埋在自己的地里。从那个时候起,二叔就变得精神恍惚,每日总是自言自语的,一有时间就跑到埋儿子的地里转悠,村里人都说二叔快要疯了,但我知道二叔一直还沉浸在痛苦当中,相信终有一天他会重新振作起来,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有一天,母亲突然对我说:“你二叔想给平平了确一件事情。”

  “平平不是已经……”母亲的话让我既惊奇又疑惑。

  “你二叔想给死去的平平弥婚。”母亲的解释让我有些毛骨悚然。

  “弥婚”,偶尔听闻,是指满十二岁未婚男女死亡后缔结的婚姻形式,弥婚形成的婚姻叫“冥婚”。主要为了让死去的人鬼魂不出来作怪,得以安宁,同时也是为了完成父母和死去的人一辈子未完成的遗愿。

  作为年轻一代,我认为这是大可不必的事情,但这种风俗在陕北这块土地上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已经根深蒂固了,一时半会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二叔更不会。

  听母亲说,二叔自平平离开后,一直在四处打听合适的女骨。前几天,终于打听到一个因先天性心脏病死亡刚满12岁的女孩。二叔带着激动的心情立刻前往女孩家中,通过几番说和、协商,最后以一万元商定了女骨的价格。

  然而,就在二叔叫来阴阳先生看好日子准备“弥婚”的那天,女方家属“反把”了。

  二叔接了大哥电话后愤怒地喊道:“这不是掐眼眼想把人害死吗?!”亲邻们也气愤不过,但都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二叔。

  原因是女方嫌钱少了,将价格一下子从一万元加到了五万,并且分文不少。这对于一个农民来说,要马上再拿出四万元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可阴阳先生看好的日子是不能改变的,平平的坟已经被亲邻们挖开,把棺材从墓窑中拉出摆在了坟堆旁。面对突来的变遭,二叔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阴阳先生办法多,他让二叔赶紧在村里找木匠修了一个木盒子和木人。那阴阳先生拿起木人,用刀子再细细雕琢了一番,系上红绸带,一个女士形象立刻出现在眼前。二叔虽然心里还是有多么的不愿意,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然而事情总是在让人产生绝望的时候出现了转机。就在准备下葬的那一刻,二叔的电话响了,是大哥打来的。或许是良心的发现,女方家属同意拉女骨,条件是随后再送来5000元,作为补助费。二叔立刻由忧转喜,在大家的帮助下,终于完成了一桩心愿。

  两年后,亮亮从学校毕业参加了工作,结了婚。对于二叔来说,他又完成了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其实在二叔的心里一直埋藏着一个秘密,那就是还想再找一个,只是之前苦于孩子们还小心疼孩子,怕孩子们以后受罪,现在眼看着孩子们都长大了,二叔想把这个事情告诉给亮亮,可又怕亮亮反对,所以心里一直矛盾着。直到有一天,实在憋不住了,二叔想了一个很周折的办法,托母亲把这件事告诉给亮亮,没想到亮亮和二叔想到一起了,亮亮又托母亲给二叔找一个。恰好邻村有一个年龄和二叔相仿的女人,前年丈夫得肺癌死了。这个女人和母亲很熟,母亲就直接带着二叔到他们家相亲,可那个女人嫌二叔太穷,只是因为母亲的面子没有当面拒绝,说出了很是苛刻的条件,条件是她儿子看上了城里加油站的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追求了好长时间,人家女孩不愿意,让二叔去说一说,只要能说成就答应嫁给二叔,二叔说:“我没见过。”

  “我给你照片。”女人说着从抽屉里的一本破旧的书本中找出一张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照片,指着照片说:“这就是那个女娃。”母亲一听这是在刁难二叔,丢下照片拉着二叔马上离开了。

  几年后,二叔的新果园开始挂果,卖了一万多元,二叔把卖果子所得的钱和平时的积蓄,加上政府的补贴,盖起了新房子,搬进新居之后,二叔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喜悦的心情时刻都挂在了脸上。

  第二年,二叔的果园全部挂果,收入有了三万多元。钱多了,二叔的心思又浮了上来,对母亲说:“我想让你去说一个人。”

  “谁?”母亲疑惑地问。

  “李家村张寡妇,只有一个女儿去年已经出嫁。”看来二叔这次不打无准备之仗。

  几天后,母亲独自一人去了李家村,回来后对二叔说:“人家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让你等到明年苹果卖了之后再说。”

  “还要到明年再说啊!”二叔很纳闷。

  “你等不急了,你不自己去问问?”母亲笑着。从那个时候开始,二叔就经常去到张寡妇家去帮忙干活。

  不久之后,二叔又迎来了一个喜庆的消息,小女儿婷婷考上了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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