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心香如潮散文

2019-01-06散文

  这些天来,我一直试着把冬天和雪移植进我的文章里。

  头上是圣洁的冬天,我看着她一片片沉重地压下来,便把她抓在手中,然后洞悉和消融她内心的全部奥秘。关于冬天,关于雪,大师们的描写已烂熟于心。漫游在这个季节里非常放心,对自己的放心和对人类的放心,因为一切都格外真纯和透明。大自然的安宁和沉静,同浮躁的人山人海,在市井形成一幅绝妙的互补图。但也有另一面,在这个季节里行走如同在尘世上行走一样,有时好像越来越没有依靠,总是让人提心吊胆。有时,雪,还给人类带来一些不大不小的灾难。无论怎样,飘浮在它们的夹缝中,我时而亢奋,时而警觉,更多了几分谨慎和小心。

  凌晨初醒,屋内显得有些清冷和空旷,但它始终保存着一股纠缠不清的岁月的气味。一架旧式书橱,成了这个屋子的惟一鲜活的心脏。今冬的雪,来得有些迟,好像有意不让那些仰望的人群一睹她的芳容。所有的黎明都是被人吵醒的,可是我却在冬天的清晨,听到了几声尖厉的鸟鸣。阳光独上高台的日子,冬天会满脸泪光地打望着我。我与阳光把酒对饮、握手相叙之时,又会联想到疏梅淡月,碧沼青莲,秋虫春鸟,老树新花这些景象。甚至还想到尘情世态和冷趣幽思。前人有副对联说得何其好:地阔天高尚觉鹏程之窄小,云深松老方知鹤梦之幽闲。这倒有点儿像我此时的心境。

  雪前友人为我折回的那束松枝有些无精打采,我手持着它靠近窗前,望着雪地上那个无语的老人,正在清扫这座人去楼空的庭院。奇怪的是,为什么那个老人始终扫不去那个雪人留在雪地上的脚印呢?一个老人和一个雪人,频繁地出没于我的视觉和梦境之中,像过隙的白驹,动摇了我对时光的认知。童年里,我曾混迹于玩雪的伙伴中,也曾十分得意地堆过许多的雪人,但没有一个能活到今天。我曾虚构过一座水晶的宫殿,又虚构一群疑窦丛生、投石问路的孩子,然后让一轮冷月推开孩子们那扇隐秘的心窗…… 现在,我在寒风中张望黎明,看见十字路口的广告牌上,一位少女露宿街头,把廉价的泪水当做心灵的粮食。她向所有过往的行人诉说:“我哭红了眼睛,是为了接近朝霞的本色。”

  不管天气如何,阳光总会一粒粒漏下来的。我不是一棵被冬天阳光遗弃的树,也不是一个极易被人群同化或改变的人。我的感觉是潺潺的水,试图把一种叫做坚硬的东西慢慢戳穿。然后在每一张呆板压抑的脸上,努力搜集着生命的意义。在我还未弄懂生活是个大谜之前,就自欺欺人地确信,命运就在人们自己的手中。当经历过诸多世事的打磨和生活艰辛的砥砺之后,方知命运是那么的强大,它的一个小小的玩笑,脆弱的生命就可能难以招架。无论如何,我们看看街市上繁茂活跃的情绪,看看人们信心十足地迎着冬日阳光的洒脱,我提醒并告诉自己:这就是生活!

  鸟儿快速地走下天空,直到高处的冰雪褪尽。美是不可以兑现和重复的,但美有更直接的来历。酷寒炸裂,一些晶莹而无形的光辉洒落开来,映现出美的幻影。记得落雪的那一天,我出乎意料地走出了困境。在人生过程中行走,最好听凭于心。我看见明亮喧响的冬天,挂在山岭,挂在丛林,挂在村庄,挂在都市,而且超出了事物内在的光芒…… 由此让人想到,从冬天到春天,是一次瓦解,是一次崩溃,是一次解放。经历这样的季节,如果我们细微地观察,我们可以看出生命的坚韧和迫切,可以看出生命和春天的必然。春天,不在抬头看柳处,而在踏雪寻梅中。谁碰上春天,都会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希望或惊喜……

  雪是甜的,雪的语言更甜。这种嗅觉是儿时的经验。在此时,边走边和雪交谈着,然后回到我自己的小屋。这里的气息比我熟悉的平日气息,更清新更安全。仿佛所有的摆设都知道,我又回到了它们的怀抱,整洁和安静向我表示友好和欢迎。我的整个人,从里到外地被雪沐浴过,似也神圣儒雅起来。只要一个人时,便无牵无挂。这种感念,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轻松和舒心。世界是孤独的,喧哗的兀自喧哗。我坐在桌旁,点燃一支烟,冬雪的幽香热烈如初,从门缝挤进来,再一次令我喜悦难奈,我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和内心的强大。

  这样的时刻,我心平气和,静如止水。我记日记,写信(我喜欢这种形式)。我尝试着用各种颜色的彩笔写作,尽管有时只留下满纸乌鸦。同时附带着向过去问好,向已故的友人致敬…… 心里的话翻来覆去,说过多少遍了,竟然毫不厌烦,这真像一个奇迹。我猜想雪前发出的信,肯定不会再触暗礁。冬天虽然莫测高深,但她却没有更加泛滥的内涵。最纯洁最透明的日子,就是最透明最纯洁的秘密。她能感染我,洁白我,净化我。在她的防波堤外,我愿以一瓣心香,为她淋漓,为她汪洋一片,直到涌起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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