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潮的散文

2019-02-04散文

  不知道从什么时间开始,黄金大饼就如雨后春笋般瞬间冒了出来。

  苏槐望着妈妈拎回来五块钱六个的,还冒着热气的、似乎还富有弹性的饼,眉头锁得更深了。看着妈妈热切的眼神,她也不好说什么,默默叹了一口气,接过饼,转身放在桌上,似乎一面的“黄”,一面的“金”字也捂起了嘴,嘚瑟地讥笑着苏槐的无奈与软弱。

  苏槐对这种忽然间就掀起的饮食热潮很是不感冒,也看不上眼,好像她十分笃定大概要不了多久,人们对某种口味的偏爱就会像刮过一阵风般消失不见,就好像前许多年的老鸭粥底火锅,就好像酱鸡鸭店里的鸡汁豆皮儿,就好像各种大师的鸭爪爪,近些年也逐渐式微,找不到它们的影子了。

  比起新潮,苏槐更喜欢怀旧的东西。性格使然,她保守而专一,对热衷的东西百试不厌,她不追赶潮流,也从不赶新鲜的趟儿,若非十分相熟的朋友推荐,她绝不轻易尝试新的口味,就好像那么多年了,走过了那么多城市的大街与小巷,最钟爱的,仍旧是幼时的孩童味道。

  她一直对小时候吃过的巧克力味的干脆面念念不忘,比起现在满市面可见的烧烤、葱油、香辣蟹口味的咸口儿,她更偏爱酥脆香醇的甜口儿,纵使被身旁的朋友嫌弃,可她清楚自己的口味,坚定不移。她记得住在以前小区里,只消用商店后窗外挂着的电话轻轻一拨,从窗口的防护栏里就能递出心心念念的干脆面了,挂断电话后短暂的等待,似乎也变得香香甜甜,更别提集五只包装袋还能再获赠一包的快感。那个时候的她总是拆得小心翼翼,吃后再把袋子折叠得整整齐齐,每集齐五个,便迫不及待地奔去小卖部的后窗,满心欢喜地期待着窗口的防护栏里递出一包钟爱的小零食。苏槐就那么盼望着、盼望着,后来,市面上却再也没有那时候吃过的,她最爱的干脆面。

  她的味觉神经里似乎还一直隐藏着一个神秘的儿时味道,可以在邻居偶间烹饪飘出的香气中精准地提取出幼儿园炖粥的味道,丝丝入扣,久久不忘。那种难以忘却的味道深深地印刻在苏槐的脑海里,清晰得好像夏洛克从大脑的记忆库里准确地挑拣出装有香气分子的文件夹。那是一个孩子对于味觉认知的最初记忆啊,婴孩时期的她能够区分酸、甜、苦、辣已实属不易,而某种气味分子与大脑的某根神经紧紧相连,一一对应,贯穿了这个孩子的一生,威力却丝毫不减,那该是多么令人欣喜、又心动的一种味道啊!

  她喜欢旧口味的火锅,对油碟麻酱似乎总是提不起兴趣,她更喜欢带锅底的鱿鱼虾,偶尔会点鸡翅鱿鱼虾。她甚至对后来出现的麻辣干锅类的东西嗤之以鼻,总以为是锅底火锅的变种,味道却尽数是花椒豆瓣酱之类,毫无鱿鱼虾等锅底味道的淳厚与深沉。也因此,她对于吃川渝火锅的体会,除了辣,似乎根本感受不到其他吃客的“爽”劲儿,她甚至觉得,还没有一碗麻辣烫来得实在。

  除却了吃的方面的新潮款式,她的许多生活习性,都有些守旧的意味。只有经典,才会永垂不朽。苏槐如此坚定着自己的态度。

  譬如哪些年兴起的偶像、小鲜肉,她大抵觉得这些长相精美的明星朋友只能吃口青春饭,除了颜值大概也就没有什么足够吸引人的特质与品格,如此追星不如去追作家的连载,精神世界还能够富裕些。又好像某一瞬间突然又掀起直播视频的热潮,各种名称的APP层出不穷,借明星来造势宣传,苏槐也不为所动,看着镜头里花俏的场景变幻,只觉得内容烦躁引人不安,还不如捧起一本小说,固守着纸质书的粗糙质感。对了,她对于在手机上看小说也是十分排斥,自身的生理性作用也让她紧盯屏幕一会儿就觉得眼睛不舒服。

  苏槐虽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却也能够怀着同理心,站在不同于自己的一面理解和考量他人的差异性。她当真为坚持独宠着它们、真正热爱和粉着它们的小众群体感到可惜了。那些一阵风似的随大流的东西转瞬即逝,他们能够如此固守着世人一时兴起的流行曲线,还将它牢牢攥在手心里,不,是紧紧怀抱在胸腔里的,那才是真正的热爱罢。但那也是他们的坚守罢了,其实和自己的坚持也并不背道而驰,坚持跟上一阵短暂的旋风和坚持不跟着任何热潮的本质,是统一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坚持不跟着所谓的热潮兴许也是一种热潮呢?

  这么一看,苏槐还真是没有一丁点年轻人该有的样子呐。她不熬夜,早睡早起;不爱电子游戏,视文学经典为珍宝,求知若渴;她不泡吧,热衷茶道与养生;她不爱摸索新鲜事物,任时代更迭变换,她永远是最晚跟上潮流的那个……

  可你说,这人世间的个体千千万,年轻人该有的样子究竟该是什么样?你若可以给出定义,那我大可以以另一个年轻人的样子来反驳你。可能所谓年轻,除了生物学上可以给出一个年龄的范畴来大致框选,众人都比较认同外,每个人的活法,皆可被称作年轻。那么,不以自己的想法套用所有人,理解和尊重异己,大概就是苏槐这一类年轻人该有的样子了罢。

  苏槐兴致勃勃地点点头,望着桌子上静静躺着的黄金大饼,心中暗自思忖道:热潮终会过去,坚守才是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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