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人把喝水叫做吃水
只因下咽之前
它的甘甜需要慢慢品味
最高级的吃水
是爷爷在火塘边吃的小炕茶
搪瓷缸里的小山茶旋转
颠簸翻炕再经山泉水一冲
哧的一声咕嘟滚开成一朵花
再装进小嘴茶壶慢慢品
吃得满嘴苦涩又回味甘甜
孙辈们说爷爷吃水真好看
爷爷这时缓缓道出娃娃们
野鸡吃水的样子才叫好瞧
野鸡吃水是家乡的一个村名
很久以前那里有一个水塘
水草在塘里款摆
蓝天流云在塘里往返
橡栎子树常年聚着不散的叶
夜晚一群野猪偷吃了包谷
躲过吆喝和扔来的火柴头
呜呜互唤着来到这森林水塘
咕噜咕噜饮水后满意而去
一只豹子从山墙翻进畜厩
咬伤了一头小牛犊
畜厩里牲畜惊叫逃窜
惊醒了整个村庄
棍棒锅铲敲铜盆声乍起
豹子夺路而逃
第二天放羊的牧人
带领群羊来到水塘边
见到豹子脚印满心恐惧
忧愁在水塘上空弥漫
这时天空一片光华掠过
是长尾巴的野鸡光临
五彩羽毛在阳光下熠熠
它一落地长尾拖曳
抚过饮水的羊群
群羊安静又切切私语
它的身影多么妖娆
它的羽毛多么华丽
它头一点吃水的样子
多么忧雅多么妩媚
它头上带着闪金光的花环
牧人仿佛见了无忧花
只记得林间清风天上白云
啁啾鸟声伴着心跳
他记得它转身一飞
留下一闪五彩光
那是它赠予的一片羽毛
从此牧人羊毛氈上
总别着那支野鸡羽毛
那是它寄语人们它曾来过
人们和牧人招呼牧人总说
往野鸡吃水那儿去
往野鸡吃水那儿来
野鸡吃水就这样世代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