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未泯》微小说示例(2)

2018-07-17微小说

  儿时曾与小伙伴挽手为轿,将邻居妹儿抬着嫁给流鼻涕的新郎;曾邀约几名死党,将下街阿婆家后园黄澄澄的八月瓜偷来用柴火烤熟后与众兄弟分享,至今仍记得偷儿们满脸火烟灰的傻样。世事沧桑,人心不古,再也见不到新娘妹儿那张纯真笑脸,再也见不到露出缺齿、满脸脏污、永不背叛的忠诚伙伴,见到的是世故虚假面具、笑脸背后的算计、向落井者投石的凶残面孔。

  童年岁月如雨后彩虹,转瞬即逝。儿时的那些往事亦如寒冬中老屋前堆捏的雪人,日暖天青便融为浊水流到沟渠中去了。儿时心目中问号成堆,烈烈西风中向南迁飞的雁阵是谁领头?它如何知道丰美的水草在哪里?笼中画眉,为何身在牢笼还有闲情逸致高声呜唱?赶向屠户家的猪羊,为何不趁机逃跑?萤火虫肚腹闪烁绿光,小小身躯又如何禁受得了电热疼痛?马夫为马儿换蹄铁,颗颗铁钉钉入马掌,马儿为何毫无反应?

  儿时屁颠屁颠地跟随老祖母,走进阴森恐怖的城隍庙,烟火熏熏,众鬼寂寂。老太太们焚香点烛,献上舍不得吃的糕饼桃李,祈求子孙平安。然进香后不出三年,一声惊雷,梁塌瓦飞,殿垮庙废,神灵尚且不能自保,又何以庇佑世人?但是,小小顽童一旦跨过高过膝头的殿宇门槛,面对青面獠牙神像,仍心存畏惧。及至成年,方知人类塑造神灵,乃是为了“以辅法律之不足”,劝导人心向善,常思作恶必报。

  心存童心,说话可以无讳。对人肝胆相照,不忌祸从口出。老辈人说:“十分话,说七分,留下三分给儿孙。”七分中有假,三分未必全真。于是,世间说假话易,讲真话难。《增广贤文》对为人处世有诸多警世名言,但非全是金玉良言,尤其痛恨“休管他人瓦上霜”那一句。前半生救过七条人命,四次舍命抢险,全都管的是与已无关的“瓦上霜”。管与不管,就看童心泯与未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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