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之出,谓其佐曰:“文案几何?”对曰:“遽者⑤二百余。”琰之曰:“有何多,如此逼人。”命每案后连纸十张,仍命五六人以供研墨点笔。左右勉唯⑥而已。琰之不之听,语主案者略言事意,倚柱而断之,词理纵横,文华灿烂,手不停辍,落纸如飞。倾州官僚,观者如堵墙,惊叹之声不已也。案达于崇义,崇义初曰:“司户解判邪?”户佐曰:“司户太高手笔。”仍未之奇也,比四五十案,词彩弥精。崇义悚怍,召琰之,降阶谢曰:“公之词翰⑦若此,何忍藏锋,成鄙夫之过。”是日名动一州。
(选自《太平广记》)
【注释】①司户:官名,主管户籍。②案牍:官府公文。③闲:熟习。④系:继,连接,这里引申为繁多。⑤遽者:这里指需紧急办理的案件。⑥勉唯:勉强答应。⑦翰:毛笔,引申为文辞。
1.解释下面句中加横线的词语。
(1)既数日(__________)(2)厉色形言(___________)
(3)左右勉唯而已(_________)(4)寡人反取病焉(___________)
2.下列句中加点词的意义和用法相同的一项是(3分)()
A.但以行乐为事跪而拾之以归《小石潭记》)
B.琰之不之听?楚王闻之(《晏子使楚》)
C.案达于崇义?今民生长于齐不盗(《记承天寺夜游》)
D.李崇义怪之而问户佐峨冠而多髯者为东坡(《核舟记》)
3.翻译句子。
(1)琰之不之听,语主案者略言事意。
(2)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
(3)得无楚之水土使民善盗耶?
4.裴琰之是一个怎样的人?请简要概括。
七、现代文阅读
初冬?萧红
1初冬,我走在清凉的街道上,遇见了我的弟弟。
2“莹姐,你走到哪里去?”
3“随便走走吧!”
4“我们去吃一杯咖啡,好不好,莹姐。”
5咖啡店的窗子在帘幕下挂着苍白的霜层。我把领口脱着毛的`外衣搭在衣架上。
6我们开始搅着杯子玲琅地响了。
7“天冷了吧!并且也太孤寂了,你还是回家的好。”弟弟的眼睛是深黑色的。
8我摇了头,我说:“你们学校的篮球队近来怎么样?还活跃吗?你还是很热心吗?”
9“我掷筐掷得更进步,可惜你总也没到我们的球场上来了。你这样不畅快是不行的。”
10我仍搅着杯子,也许飘流久了的心情,就和离了岸的海水一般,若非遇到大风是不会翻起的。我开始弄着手帕。弟弟再向我说什么我已不去听清他,仿佛自己是沉坠在深远的幻想的井里。
11我不记得咖啡怎样被我吃干了杯子。茶匙在搅着空的杯子时,弟弟说:“再来一杯吧!”
12女侍者带着欢笑一般飞起的头发来到我们桌边,她又用很响亮的脚步摇摇地走了去。
13也许因为清早或天寒,再没有人走进这咖啡店。在弟弟默默看着我的时候,在我的思想宁静得玻璃一般平的时候,壁间暖气管小小的嘶鸣的声音都听得到了。
14“天冷了,还是回家好,心情这样不畅快,长久了是无益的。”
15“怎么?”
16“太坏的心情与你有什么好处呢?”
17“为什么要说我的心情不好呢?”
18我们又都搅着杯子。有外国人走进来,那响着嗓子的、嘴不住在说的女人,就坐在我们的近边。她离得我越近,我越嗅到她满衣的香气,那使我感到她离得我更辽远,也感到全人类离得我更辽远。也许她那安闲而幸福的态度与我一点联系也没有。
19我们搅着杯子,杯子不能像起初搅得发响了。街车好像渐渐多了起来,闪在窗子上的人影,迅速而且繁多了。隔着窗子,可以听到喑哑的笑声和喑哑的踏在行人道上的鞋子的声音。
20“莹姐。”弟弟的眼睛是深黑色的。“天冷了,再不能飘流下去,回家去吧!”弟弟说,“你的头发这样长了,怎么不到理发店去一次呢?”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他这话所激动了。
21也许要熄灭的灯火在我心中复燃起来,热力和光明鼓荡着我:
22“那样的家我是不想回去的。”23“那么飘流着,就这样飘流着?”弟弟的眼睛是深黑色的。他的杯子留在左手边,另一只手在桌面上,手心向上翻张了开来,要在空间摸索着什么似的。最后,他捉住自己的领巾。我看着他在抖动的嘴唇:“莹姐,我真担心你这个女浪人!”他牙齿好像更白了些,更大些,而且有力了,而且充满热情了。为热情而波动,他的嘴唇是那样的退去了颜色。并且他的全人有些近乎狂人,然而安静,完全被热情侵占着。
24出了咖啡店,我们在结着薄碎的冰雪上面踏着脚。
25初冬,早晨的红日扑着我们的头发,这样的红光使我感到欣快和寂寞。弟弟不住地在手下摇着帽子,肩头耸起了又落下了;心脏也是高了又低了。
26渺小的同情者和被同情者离开了市街。
27停在一个荒败的枣树园的前面时,他突然把很厚的手伸给了我,这是我们要告别了。
28“我到学校去上课!”他脱开我的手,向着我相反的方向背转过去。可是走了几步,又转回来:
29“莹姐,我看你还是回家的好!”
30“那样的家我是不能回去的,我不愿意受和我站在两极端的父亲的豢养……”
31“那么你要钱用吗?”
32“不要的。”
33“那么,你就这个样子吗?你瘦了!你快要生病了!你的衣服也太薄啊!”弟弟的眼睛是深黑色的,充满着祈祷和愿望。
34我们又握过手,分别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35太阳在我的脸面上闪闪耀耀。仍和未遇见弟弟以前一样,我穿过街头,我无目的地走。寒风,刺着喉头,时时要发作小小的咳嗽。
36弟弟留给我的是深黑色的眼睛,这在我散漫与孤独的流荡人的心板上,怎能不微温了一个时刻?
写作背景:1930年,萧红被思想保守、专制顽固的父亲勒令退学、完婚,她不愿意;后因劝伯父不要再增加地租而遭到毒打,便离家出走,又被父亲宣布开除祖籍。在外漂泊期间,偶遇正在同一所城市上学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