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认为,西方人这种对人性的冷峻透视是十分明智的,虽然它远不像儒学人性论那样高洁纯净,但它却具有明显的可操作性。在对待自由的 问题 上,西方人的思维理路常常偏重于这样一个方向,即在实现自由的途中,人类应当排除哪些阻力和障碍,避免怎样的可悲后果。近年来,英美自由主义和欧陆自由主义之间的差异愈益受到学界的关注。人们指出,前者主张一种消极的自由,即认为自由是“免于……的自由”,而后者则主张积极的自由,即“去做……的自由”。前者表明了自己反对任何形式的暴政的鲜明立场,表明了对个人的自由被剥夺的种种可能的高度警觉;后者则给人造成了这样一种印象,即自由似乎是一种无限制的行动。法国大革命是对卢梭自由思想的践履,这场革命高扬着“自由、平等、博爱”的旗帜,高呼着“不自由毋宁死”的战斗口号,然而其后果却是许多无辜者的生命遭到最残暴的践踏。卢梭有一句名言叫“逼着你自由”,他的这句话在大革命中为“多数人的暴政”提供了 理论 依据和口实。法国大革命的血腥揭示了这样一个真理:无论多么可怕的暴行,都可以假自由之名来进行;即便是民众的行为,在不受任何约束的情况下,也会导致空前的灾难。其实,在“多数人的暴政”与专制独裁之间,距离只有一步之遥。密尔曾警醒世人:民主 政治 的最大危险是多数人实行暴政。既然民主制的核心理念是所有人的权力都必须受到同等的尊重,那么少数人的意愿和利益就应当受到保护。总之,只有把制度创建得尽可能完备,把可以设想到的`每一个漏洞都设法补上,才能为个人的自由留下广阔的空间。
西方人并不像儒生那样,把追逐名利一味地看成是恶。他们认为,追名逐利固然会破坏 社会 的和谐稳定,但同时也会成为推进社会文明的动力。康德曾说,人就像树木一样,只有在茂密的森林里各自为争取阳光而竞相生长,才会长得高大挺拔。如果孤单单地生长在一块空旷的土地上,没有竞争,即便阳光充足、土地肥沃,也只能长得低矮弯曲。人类社会亦复如此,也必须凭借竞争才能赢得整体的活力和生机。康德还指出,人的自私本能推动着他去克服自己的怠惰倾向。正是人的这种虚荣心、权力欲和贪婪心激发了他的进取精神和全部才智,从而在客观上促使社会向前 发展 。这是由野蛮到文明的第一步。如若人没有这种不可爱的、非社会性的、自私的本性,人类的全部潜能将在一种和睦、安逸和悠闲自得的生活之中逐渐被埋没殆尽。人希望自己的才干能够得到更好的展现,希望自我的价值能得到实现,这本身无所谓善恶,是无可非议的。当然,人在追逐这些功利时会产生一种排他性,即我必须比他人地位更高、生活更富有、才能更卓越。在一个没有法度和强制性规范的社会里,人为了实现上述目的,势必要不择手段、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恶”。解决这一社会性问题的办法可以有两种:一是通过道德教化,让人压抑自己的欲望,做一个谦谦君子,懂得忍耐和礼让。正如我们在前面指出的那样,这种办法实际上行不通——如果贪婪心和权力欲是人与生俱来的秉性,那么要想彻底根除它们就怎么也不可能。相反,如果首肯这种人类本能的某种正当性和合理性,并在一个适度的范围内保持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并利用这种差别来激励竞争,反而会促发每一个人的进步。因此,第二种办法就是通过法制他律,从外部来强制性地匡范人的行为。这就是说,社会为人的追名逐利划定一个界限,在此界限内,人们尽可以在公平的起点和公正的规则之下一争高低、优胜劣汰;同时,社会又对人的越界妄念和恶行保持警惕,一旦有人挺而走险,剥夺他人同样神圣不可侵犯的追求幸福的权利, 法律 将予以毫不容情的惩罚。这种办法不需要培养一批道德警察,去时时窥视人的内心、去谴责人的欲望,它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鼓励人们追逐自己的利益,因为它知道,人的欲望是 经济 繁荣和社会进步的最强大的内驱力。毋庸讳言,我们是赞同第二种办法的。儒学虽然强调经世致用,利生厚民,然而这一伦理型文化把人的道德良知抬到至高无上的位置,对人的功利心抱以极端的蔑视。因此它根本不具有刺激经济发展的功能。
当然,儒家看重人的心灵的自由,因而它对 现代 人的异化病症能够起到一种诊疗的作用。它认为,倘若一个人无论处在治世或乱世、高贵或卑微、富裕或穷困的境地中,都能保持自己内心的安宁,守护住自己的精神家园,这个人就获得了大自由;他不再受世俗的诱惑,不再被功名利禄等物质欲望所牵累,于是,他的心灵便不再受任何外物的左右和限制,他不再痛苦、恐惧、焦虑和烦躁,他拥有了一种悟透生命终极意义的大智慧。
争权夺利是现代人的基本存在方式,也是西方功利主义文化大行其道的产物。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是现代人的追求的基本价值目标,人们以为自己只要拥有了这一切,就能够获得幸福。为了追逐这些身外之物,人必须不择手段,使尽浑身解数,击败竞争对手,并时时提防被对手所击败;为了追逐这些身外之物,人必须殚精竭虑,辛勤劳作,不敢有片刻的安宁和闲适,甚至不敢奢望拥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更可怕的是,人的贪婪是无止境的,一个欲望被满足之后,人还来不及欢悦,又会有新的欲望接踵而来,于是人生成了一条漫无尽头的追名逐利之途,人将在这条路途上耗尽一生,哪里有什么自由!即便自己竭尽全力,取得了成功,有了显赫的地位、富裕的生活和可以光宗耀祖的权柄,此时的人却往往没有幸福感和自由心,有的只是一种鹤立鸡群的不安全感和孤独感。此外,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他为了追逐物欲已经倾尽其心力和才智,因此,他的精神世界当然会由于疏于耕耘而变得荒芜和贫瘠。无庸讳言,这的确是西方发达国家业已面临的病症,它表征了 工业 文明在这些国家已经出现了极端化的倾向。从这个角度看,新儒学对工业文明负效应的批判是发人深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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