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淑敏又是幸运的。良好的身体条件,开朗大方的性格,使她在高原像青稞一样茁壮成长。她这辈子注定要恋上这块她抛洒青春的地方。她说:“我到过这个国家最偏远最荒凉的地方,在横贯整个中国的旅行中,我知道了她的富饶与贫瘠。我在妖娆的霓虹灯中行走,身旁会突然显现白茫茫的雪原。在文明的喧哗与躁动之间,我倾听到遥远的西部有一座山在虎啸龙吟……”于是,她摊开稿纸,向我们讲述发生在高原的故事。《藏红花》、《昆仑殇》、《阿里》……每一篇文章都给人荡气回肠的感动。她的文字,总是与生死密切相关。她把她的经历,一个不平凡女性的高原情结,缠绕在她的女主角身上,美丽而忧伤。
女性作家特有的敏感和纤细,她具备;男性性格中的粗犷和豪放,她的人生中也有过体验。高原猎猎的风声,灌输在耳朵里,通向心房,幻化成声音,依稀留下了金戈铁马军旅生涯的豪迈与西藏高原的粗犷。“在热闹而浮躁的文坛,毕淑敏似乎自立门户,无复依傍,不能把她归属于任何一个派别:她不以学问见长,也不以前卫式的实验标榜;她不是江南的小山秀水,但也有别于莽原塞野的黑骏马,有别于黄河决堤似的一泄千里;她自然不是男人眼中的‘丰乳肥臀’,但也不是女性自我描述的心理体验;她似乎是从五千年的文化传统中走来,但又不是传统文化的回归。”毕淑敏是独特的。她是在物欲横流的现实社会里平和而冷静的人。
她的冷静,有着医生下手术刀时的决绝和果断。她的善意,藏在了字里行间。即使她写了像《昆仑殇》这样严峻的、撼人心魄的事件,她仍然保持着对于每一个当事人与责任者的善意与公平。善意与冷静,像孪生姐妹一样地时刻踉随着毕淑敏的笔端。王蒙曾经这样评价她:“惟其冷静才能公正,惟其公正才能好心,惟其好心世界才有希望,自己才有希望,而不至于使自己使读者使国家使社会陷于万劫不复的恶性循环里,也许她缺少了应有的批评与憎恨,但至少无愧于、其实是远远优于那些缺少应有的爱心与好意的志士。”没有经历过“文化大革命”的毕淑敏和同时代的女性作家相比,多了一份难得的平和与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