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山宾馆,我想起他的眼睛还没有合上,就请求赵琳大姐午后再陪我去一次。第二次来到太平间时,世君的二哥对我说:“专业的整容师已经给揉过眼睛了,只能这样了。”我没有说什么,走到世君面前,用手轻轻抚摩他冰凉的额头和眼睛,跟他说了许多温暖亲切的话,就像哄一个孩子似的,他果然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眼睛!在场的人无不为之震惊和动容!当我的手离开他的眼睛时,感觉他的睫毛在微微眨动,似乎是与我做最后的告别。
世君走了,由我做决定,把他的骨灰安葬在生他养他的故乡——泰来县平洋乡。他的坟离他爷爷奶奶和父亲母亲的坟很近,我想那样他就不会孤单。他喜欢故乡的清风明月、牛羊庄稼、溪流河湾,他魂归故里,会获得永久的安宁和休息。大兴安岭是他热爱的土地,他把青春和事业都留给了这里,这里有他的幸福和快乐,也有他的辛酸和委屈,作为妻子,我深深地了解他的内心世界。总有一天,我会写出一部书来告慰他。
我记得当我清理他办公室的遗物,发现了一本日记,那上面有这样几段话令我对世君肃然起敬:“现在金钱无孔不入,宁肯得罪人也要拉下脸来。”他在任期间,没有任何亲属借助他搞过木材、做过生意……把他办公室的钥匙卸下来交还给县委办时,我的泪水汹涌而出。我对着他坐过的椅子深深鞠了一躬,我觉得他无愧于这把椅子。
我是坚强的,同时又是脆弱的。尽量忍着少在众人前流泪的我,回到家乡我们的屋子时,我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和他用过的每一个物件,嗅着被子里还残存着的他身体的气息,真的是撕心裂肺、痛不欲生!每天泪眼婆娑地望着窗外的青山,更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世君走后,我回到故乡看望突发心脏病的母亲,看到那些普通的老百姓挖来婆婆丁(野菜)一袋袋地送到我母亲家,看到亲属们看我时的那种怜爱的目光,我觉得无限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