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了锈的时光里慢慢老成故事

2020-04-25故事

  在比很久很久,还要很久的很久以前,

  远方,有一片荒漠。

  杳无烟火。

  某时某刻,悄悄而轻轻的,

  钻出了一抹新绿。

  待我老去,它已成了绿洲。

  (一)桃月为笺,写封慢慢的信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妖冶而不媚俗,静而自香。这样的桃花,在三月百花香的时光里,自是桃花胜却。在泥暖草深的三月,若是提及桃月二字,便好似清香满袖,好似心有叮咚泉响,泉水处有雀跃的鱼衔落花醉去。

  远处山坡的桃花已从一页页诗稿里睡醒了过来,一朵又一朵,粉嫩粉嫩的花骨朵儿,伴着丝丝的细雨,渐次绽放。

  三月,我在屋檐下坐着。

  从厚重的老旧铜环门,瞧着顺檐而下的雨滴声,桃花轻吐花蕊,小小而微微的美声。

  此般静谧,此种柔婉,此种慢慢,喧无车马声,独闻轻轻缓缓的时光音绕。

  搬来那块老旧的书桌,泡上一杯老旧光阴的清茶。

  用黑色铅笔,给某个人写封信。

  我要慢慢地慢慢地慢慢慢慢地写。为了一句合适的句子,哪怕慢慢地只找寻某一本书的一个句子,翻阅一整本。哪怕慢慢地从一首古诗里,落眼到一座桥上,只为了写成最美的韵脚。途径《唐诗》《宋词》,或者去更远更远的时光,四书五经,只要是能合了自己的心意,一直慢慢地找下去……

  待好时,然后水墨染字,烟雨润色,一撇一捺,慢慢地写,写错就用橡皮擦。

  就让时光慢慢,小字几行,叠成心底想要书写的那幅画。

  待你打开瞧时,信里有青石映花,有流水映月,有小镇水乡,有你我的往事,慢慢地从字中流淌。

  就如,你来时,苏堤春晓,走时,平湖秋月。

  明媚,忧伤。思念,念想。

  都在这封慢慢的桃花信笺里,慢慢地,长长地,一字不落的。

  落在了你的眼里,心里。

  (二)六月,闲闲散散唱一首歌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夏,总是给人躁动不安,炎热难耐的。

  而我,总是觉得,夏这样的日子,适合慵慵懒懒,闲闲散散的,在慢慢的光阴,过着自己的小小清欢。

  就像某天,走过一家橱窗,看见几件白衣衬衫,禁不住停步,那入眼的素白,清清凉凉的,让眼睛仿若流起小溪水。纳兰在《生查子》里的那句:散帙坐凝尘,吹气幽兰并。仅一“散”字,透着悠闲与宁静。闲闲散散,情思悠悠,它是一个人的心神风姿。

  每逢夏到时,我都爱剃着平头,穿着白短袖,短裤,凉鞋,做着些闲闲散散的事情。

  六月,我在田野里骑车。用彩色的天气,给某个人唱歌。

  我要慢慢地,慢慢地,慢慢慢慢地唱。

  用均匀的呼吸,从晌午唱到傍晚夕阳西下去,唱错词也不着急,慢慢的唱就好了。

  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我,并不是看破,是学不会抢夺。

  都说日月两盏灯,春秋一场梦。时光向来不等人的,从出生伊始,我们便一直做着时间的行人,便是舟车劳顿于路上,奔波于生活,亦无力于让时光停下,稍作休息。人间的烟火,那么辽阔,走得多了,久了,不觉间自己便丢掉了线索。

  或是唯一可做的,想着法子在喘息的时间里让自己的步伐变慢,做一个旅人,将赶路变成一段旅程,沿途看一街树,采一株野花,唱一首直至天亮的情歌。

  让自己慢下来,慢慢的,慢慢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不是泡沫,并不是堕落,并不是甘于人后,只是不想在注定停不下来的人生路上,徒增枷锁。从始至终,人的一生就那样长,何必急于一时,做一个慢慢的自己,闲闲散散的,将心底想要做的每一件事,不管城郭沙漠,风雨晴丽,慢慢地做好,慢慢地做完,然后微笑着再次上路。

  (三)九月九,别忘了后面的灯火

  翻看以前的老旧照片,土砖瓦房,黑漆漆的大锅,干枯的树枝,跑着要糖果吃的小光阴,一件一件的往事,都是些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忽然就会消散不见的东西。

  来到这座大城市已有了几月了,每天工作,吃饭,回家,再寻常不过的重复,却已是让我心生了些疲累,常想家,想从前,想从前时光柔软,从前不愁吃愁穿,从前任性走过的一路时光。那些往事,就像一朵薄而瘦的花,花开数瓣,有思量,有柔肠,旧念,新愁。

  这一路走来,多少人途径风景千万,却常常忽略身后,那浮光掠影般的.往事,那永远站在身后永远为自己照亮等待归去的灯火。待得回神,某年某刻,突然念起时,人生已转了季,那些人,事,都成了看不见的曾经。

  我想在或已长了锈的光阴里,温柔地念起那景,那人,那故事

  九月,我在火车上出发,用手里小小的车票,找寻某个人的家。

  我要慢慢地,慢慢地,慢慢慢慢地找。

  一草一木。

  将那些贴肉长的,温软的关于家的往事,一一念起,让每一寸皮肤都开满音符。

  谷中灯火,晚风歌声,荷锄晚归。

  在车上,享受着一个人寂静的孤独,将那渐行渐远渐生凉的记忆往事,那往事的美,人的好,情的真,将它们温柔地念个够。

  哪怕仅是靠着窗,也是一身温暖。

  恰是黄昏时,到了那盏灯前,轻轻敲下门,只看那屋内温暖的人,不需要多少言语,只看彼此眼神,慢慢,慢慢地走近。

  走成缓风,走成岁月清香,走至成很老很老的故事。

  (四)末

  某年某月,我已经老去。

  用深深的皱纹,等某个人的吻。

  我要慢慢地,慢慢地,慢慢慢慢地等。

  一等一生。

  做一个人的梦。

  慢成老旧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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