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推着人走的顺风相比,我更喜欢逆风而行。逆着风走,身边呼呼响,犹如军号阵阵,会使人产生一种激越感,那是一种奋发向上、欲罢不能的快乐。
逆着风走,看那飞卷的云头,那翻滚的绿浪,那激动的波涛,那漫天的落叶;听那森林的欢呼,那大海的咆哮,那高山的鸣响,那山雀的哀鸣,会启人深思,促人奋发,惹人共鸣,引人向前。
不要怕逆风而行,强大的风吹走的是人的软弱和慵懒,而铸成的却是坚韧的体魄,无畏的品格,豪畅的情怀,远大的志向。
夏天的风
一天午后,天气格外炎热,我割了大半天的稻子已累得腰酸背疼、头晕目眩了,汗水早已湿透了衣服,黏乎乎地紧贴在身上,难受得几乎令人窒息。
我直起腰来想喘口气,忽然一阵清风习习地迎面吹来,吹打着我的胸膛,叩击着我的心扉,轻吻着我的面颊,牵动着我的衣襟,渗透了每一个毛孔。好舒坦啊。我停止了劳作,伸展四肢一动不动地迎风挺立着,微闭着双眼,任这不知从何而来的风一阵一阵地拂拭。
这撩人灵魂的风,是那样温柔,那样善解人意。风力不大,但不远处大道两边的白杨树都被它鼓动起一派悦耳的飒飒声。触觉与听觉相交融,越发令人陶醉。
忙碌了一天之后,我总爱独自一人迎着风,或沿着田间的小路,或趟着浅浅的河水,漫无目的地踽踽而行。风,轻轻地抚摸着我,像收藏家抚摸自己心爱的陶罐。当它吹掠过树叶和岩石的时候,也同抚摸我们的面颊时一样充满爱意。它用好听的声音安慰我们,像一个守在摇篮边的母亲轻吟夜曲。
大自然真是威力无穷,除了日月星云四员大将创造出了人类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外,它还有风雨雪雾雷电六个急先锋起推波助澜的作用,世上仿佛真有上帝,有天公、天兵天将,主宰着人世间的一切。
先说说风吧。空气的流通产生了风。风的脾气很古怪,当它心平气和的时候,微风轻拂,给人以风吻,真像个恋人似的依人。当它发脾气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简直成了暴君,令人可怕。风那种喜怒无常的脾气,人类至今还拿它没有办法。
微风天真的时候像个小娃娃,一会儿躺在草地上,嘻嘻地笑着,从这一边滚到那一边;一会儿又到小河里去了,在水面上翻翻筋斗,嬉嬉水,吹出一些花纹,画上一些碧绿色的图案,或者把水面折成折扇一样,叠起来,然后又张开去。
微风是很体贴、爱抚人类及各种动物的。夏天,微风吹散了热气,它像丝绒般轻拂人面,又像扇子一样替你打扇,舒服得常叫人称赞:真是一阵好风啊!小鸟、小猫、小狗、牛群羊群居住的地方不通风吧,睡觉时会感到热吗?阵阵微风轻拂过去,动物们舒服极了,虽然它们不会说话,但能发出各种叫声,表示它们的谢意和感激之情。小船在江河中航行,船夫们划桨,纤夫们拉纤该是很累的吧?自行车上桥也不容易,助他们一臂之力吧。于是轻风微拂,小船的帆扬开了,在河面上顺风滑行;踩车人如有人帮助推了把,轮子滑起来轻松多了,额头的细汗也被微风擦干了。微风还常常喜欢抚摸田野里的麦子、稻子,闻闻花朵的香味,与大人小孩握手问好,十分彬彬有礼。
可是,当风放荡发狂的时候,当它疯疯癫癫像发的时候,是它最凶恶的时刻,那时人类将死伤,将遭殃。
狂风是野蛮的。当狂风吹过田野的时候,平原大地霎时卷起旋转的黄土,如果是冬天,庄稼都收割完了,草木凋零了,那时,每个村庄都赤裸裸地暴露出来。狂风变成没有遮拦的小霸王,打着响亮的唿哨,狂放地到处奔跑,跑过荒寒无边的野地,跑过空虚的村街,无理地摇撼着庄户人家紧闭的门窗,还不时扬起大把的沙土,撒向谁家的院子。恶作剧时,它还吹倒栅栏上的几块朽木,刮走草屋顶,掀起农妇的衣裙,把鸡群赶得满村乱跑,鸡毛吹得乱蓬蓬的。
当狂风夹着雪进入林海时,会发出阵阵怪啸声。一排排大树摇摇晃晃,树枝咯咯地截断,狂风不住呼啸,方向变化不定,被狂风卷起的雪,像一条无比大的雪龙,在林中狂舞。作家曲波在《林海雪原》中比喻狂风卷起的这条雪龙:它腾腾落落,右翻转左,绞头摔尾,朝小分队扑来。林缝里狂喷着雪粉,打在脸上,像石子一样这样的狂风叫人透不过气来,也说不出话来,更听不见其它的声音。波兰作家显克微支在《十字军骑土》中说:在这旋风的怒号和呼啸声中,只听得一阵阵凄苦的声音,这声音像狼嚎,又像远处的马嘶,有时又像人们在大难之中的呼救声。
当狂风在草原上盘旋、号叫、呼啸时,刮得青草发出一片响声。俄国作家契诃夫在《草原》中曾写过狂风:忽然,在停滞的空气里有甚么东西爆炸开来了,猛然起了一阵暴风。灰尘在大道上卷成螺旋,奔过草原,一路裹着麦秸、蜻蜒、羽毛,像一根旋转的黑柱子,腾上天空,遮暗了太阳。在草原上,四面八方,那些野麻跟踉跄跄,跳跳蹦蹦,其中有一株给旋风裹住,像小鸟一样盘旋着,飞上天空,变成一个小黑点,不见了。这以后,又有一株飞上去,随后第三株飞了上去。其中两株在空中互相扭住了,仿佛在决斗似的。
狂风肆虐城市时,景象更加凄惨。树枝给吹往一边倒,甚至几十分钟里一次也没有把树枝扭回过来。天上的云被狂风吹得从这一极吹向那一极。狂风卷起的尘土、沙粒,把天空染成了灰黄色,太阳变得昏暗无光。狂风撕碎了店户的布幌,揭净了墙上的招贴,折断了树枝,震碎了玻璃窗,吹断了高压电线杆,吹掉了行人的帽子、吹乱了行人的头发、衣裙,把大树连根拔,把房顶掀翻了。马路上,树枝像藤鞭似的乱舞,不时抽打着行人。行人低着头,掩着脸,上身向前弯着腰,困难地行走着。踩自行车的,尽管已用足了力气,那轮子好像粘住似的,难以转动前进。狂风叫着,吼着,回荡着;忽而扯天扯地的直驰,忽而四面八方的乱卷,像个乱撞的恶魔;忽而横扫,袭击着大地上的一切。狂风真是够作威作福了。这时的世界,似乎已不是人类的世界,人类被狂风打得一败涂地,狂风似乎暂时得逞,成了世界的主宰,一切都得听狂风发号施令,而尘灰则是它的帮凶。
台风也是十分令人可怖的,台风往往夹杂着暴雨。作家欧阳山在《三家巷》里描绘过台风的景象:台风一来,秋高气爽的南国就变成一个阴阴沉沉的愁惨世界。鲜艳明丽的太阳叫横暴的雨点淋湿了、溶化了,不知掉到什么地方去了。风像一种恐怖的音乐,整天不停地奏着。花草扑倒在地上。树木狂怒地摇摆着,互相揪着、扭着,骂着、吵嚷不休,满天的黑云像妖魔一般在空中奔跑,使唤雷、电和石头似的雨点互相攻击
狂风吹到大海,就成了飓风。那时,风暴达到了它的最高点。它不但可怕,而且可憎。大海的翻腾一直达到了天穹。天上,乌云密布,在发怒;地下,海面的飓风在发狂。满天在吹气,整个大海像煮沸了似的,全是泡沫,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了,这是最凶恶的时刻,风简直成了倒行逆施的暴君,给人类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
风的能量是极其大的,人类为了征服风,已经动了许多脑筋,例如,加强气象预报,加固防洪墙,建立风力发电站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