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夜幕,是被一双什么样的大手操纵着,怎么降得这样快?刚刚不大一会儿,山顶上还被晚霞映衬得那么好看,转眼间就成昏蒙蒙的锯齿一样剪影了。
在海天相接处,太阳满面红光,笑眯眯地看着天,天就有了无际无涯的朝霞;笑眯眯地看着海,海就有了奔涌不息的金色波浪。
美丽的岛城已经模糊难辨了。眼前白蒙蒙一片,或许不是雾,是海气,扯不断,撕还缠,丝丝缕缕,腥咸,潮润,拱进衣袖领口来亲你。
东南风伴着盛夏去后,西北风一接班,青青草地便不知在哪天夜间谢却绿装,悄悄换成一身鸭蛋黄了。
那些浮躁的云,早追随风势,得意地去了。而蓝天辽阔,倒乐得扯净这些纷杂的附丽,还一个澄澈空旷的襟怀。
接天连地的雾,正竭力地把我们这座美丽海滨城市胡涂乱抹。高耸的楼厦的峰巅变得虚无;飘逸如带的街道,幻为迷蒙的峡谷。只有霓虹灯以其固有的执拗,还在顽强地若隐若现地闪烁。间或,有开往经济开发区的大客车,小心翼翼地掀起重重雾幔,缓缓地从雾中来,又缓缓缓缓驶进雾里去。
丁字街口的街灯,依然忠于职守地布施光芒,但无论怎样努力,还是被浓雾缠裹成一豆桔黄。
厚密的大雾渐渐淡薄,薄若轻纱了。东天鱼肚白色于不觉察的瞬间,涂上了几抹绯红。这几抹绯红迅即蔓延开来,蔓延开来,终于绘画出满天霞锦。大海苍碧的波澜上,顷刻跃动一片金色的笑靥。
夜空的大广场,被云朵的白手绢拭得很洁净。所有的小星星都出来了,围在月亮的身边。
一片云悠悠走来,试试月亮圆圆的脸蛋,又飘走了。
朝阳刚在东山露出笑脸,那轻纱似的帘帷便从高高的白杨树梢上收起,便从家乡的田野上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