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章不知写了没有?”
男人们狂碾盘上说话,婆娘家觉得热闹,也走了过来,女人在石头上坐了,一直不 开口,这会几说:
“蛮儿说,他在报上看到省城老贾的文章了。”
“写咱遗璞村了吗?”
“写了.说„四人帮‟迫害他,把他„流放‟,„流放‟是什么意思?”
“就是下放吧。”
“流放‟到一个山区小县,而且还在一个山沟沟劳改了一年。”
“你胡说了,他住在咱这儿,没有背枪的看守他,苦是苦些,和咱们一样,咱又处 处照顾了他,你说他劳改了一年,咱们不是长年在劳改吗?”
“蛮儿说报上就连幺写的。”
“蛮儿一定是看措了。你们婆娘家这臭嘴!”
婆娘家便不再言语了,低声骂了一句怀里用牙吐奶的弦子。
男人们喝过一杯黑糊糊的茶水,又说开了:
“咱这块遗璞,真是好石头呢!想想,招来多少人了?不算一般的,大人物就有十 多个了吧?”
他们扳指头教敷,果然十多个了。
“以后还能来吗?”
“只要有咱这块石头,就有人来吧,说不定以后还会来比省城老贾更大的人呢。” “啊,那最好,娃们又要有凉鞋穿了!”
“但愿他们能来。”
“但愿不要是犯了什么错误。”
“但愿……”
茶已经噶完,就卷着喇叭纸烟抽起来,黑影里,火光一明一灭的。末了打着哈欠, 还在说:
“真是好石头呢。”
但是,就在这一夜的黎明时分,河难里响了一声爆炸声,人们都惊醒了。早晨起来, 才发现是蛮儿一帮年轻人用炸药把遗饉炸开了,又用铁钎大锤在黑水汗流地砸着,破着,就把石头一块块抬看到水渠工地上去了。 (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