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十七、十八世纪欧洲的复古主义的东西,他颇有好感,觉得文字应该先求简明和思路上的层次清楚,然后再说别的,这点很可借鉴。
最后读到近代的英法小说,此时,大概已是1928—1929年,他已开始写长篇小说《二马》了。他先打听了近三十年的第一流作家和每一位作家的代表作。订了一个计划,对每一位作家最少要读一本作品。可惜,那个时代的小说实在太多,名著也多,常常读了一本代表作之后,忍不住要再读他的另外的名著,而使计划落了空。英国的威尔斯、康拉德、梅瑞狄斯,法国的福楼拜、莫泊桑的小说都占去了老舍很多时间,好像落在了小说阵里。这些小说对他产生了很大影响,让他明白现代小说要用引人入胜的方法去作某一事物的宣传,要有写实的态度,和尖刻的笔调,要成为人生的教科书和社会的指导者,而不只供消遣,但又不是社论和说教,要健康、崇高、真实。多读,知道的形式多了,可以有助于寻找到最合适的写作形式,但又不应刻意去模仿某一派的作风。
1930年回国后,老舍先生又读了许多十九世纪俄国的作品,觉得它们是伟大文艺中的“最”伟大的。
现在已经明白了,为什么一位没有正规大学学历的人,居然回国之后,敢于先后在两个著名
的高等学府开了多门的文学课程。这就是因为老舍先生在英国的五年之内念了不少这方面的书,肚子里有货了。老舍先生先后在齐鲁大学、山东大学开了以下这样的课:
“文学概论”、“文艺批评”、“文艺思潮”、“小说及作法”(又名“小说作法”)
“世界文艺名著”、“欧洲文学概要”、“高级作文”、“欧洲通史”(又名“西洋通史”)。当然,开这些课,按大学里的规定要亲自写讲义,由学校刻印后发给学生。老舍先生备课极认真,白天躲在图书馆里看书写讲义备课,并没有时间写长篇的小说。仅以现在发现的舒舍予著齐鲁大学的《文学概论讲义》为例,他在此书中直接引用了多达一百四十位古今中外学者和作家的论述、作品和观点,可谓丰富多彩、旁征博引、扎实有据。至于他的长篇小说,虽然一年一部,但都是在暑假中“玩命”才写出来的,而绝不肯在授课期间,在用功读书上马虎,绝不肯去误人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