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诗歌中的浪漫情怀(2)

2018-07-20李贺

  诗篇起句借“秋”发感,状景传情。秋风瑟瑟,落木萧萧,残灯衰照,络纬哀鸣,这些景物很容易触动才人志士的感伤情怀。但是李贺的感受不同于一般文人的悲秋叹老,“惊心”、“苦”、“寒”、“衰灯”、“啼”、“素”这些强刺激、冷色调的字眼有力地表现出诗人生命之秋的锥心之痛和心灵之旅的绝望挣扎。秋风落叶而已,于诗人却是魂惊魄悸,无限悲凉;衰灯鸣虫罢了,于诗人却是啼饥号寒,凄神寒骨。如此冰凉透骨的感受,如此哀哀无望的倾诉,几人能有?谁人能敌?李贺何以这般伤心叫苦,堕泪惊魂?“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聘”,这是古往今来才智之士的共同感慨。李贺的不幸身世,惊人才华和科场绝望使他对瑟瑟寒秋风格外敏感,秋天似乎宣判了他人生前途的死刑,秋天似乎戕害了他卓异超绝的艺术心灵。于秋,除了络纬般呐喊,残灯般挣扎,他还能怎么样?一开始他便用这样的文笔营造了一个悲苦的环境。

  接着诗人不禁问道:“在这混乱的年代,有谁肯读我的一编书简,不让那蠹虫蚀蛀,把我的心血化为尘土?”诗人有着自己执着的追求,从“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南国十三首》),“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马诗》)等句子中可以看到年轻的诗人渴望建功立业,大展宏图。然而在无情的现实压迫下,他终于只能成为一个“寻章摘句”的书生。穷愁潦倒的际遇使李贺感到没有前途,悲愤抑郁之余,他便刻意追求艺术上创新,并深信凭借自己的才华可以取得成功。“唯留一简书,泥金泰山顶”(《咏怀二首》)就表明了他的决心和信心。然而诗人苦心创作的诗歌,却因混乱的时局,无人问津,徒然饱蠹虫之腹,如今即令呕心镂骨,练句锻章,亦有何益?诗人不由自主地怀疑起自己的人生价值起来。这三、四两句无疑是牢骚满怀,愤愤不平。上句正面提问,下句反面补足。面对衰灯,耳听秋声,诗人感慨万端,苦从中来,我们仿佛听到诗人发出一声长长叹息:“自己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写下的这些诗篇,又有谁来赏识而不致让蛀虫蛀蚀成粉末呢?”“粉空蠹”三字用的触目惊心,惨不忍睹。试想:诗人青灯独伴,长夜无眠铸就的那些秋风诗篇,无人赏识,只好束之高阁,任由无知小虫咬烂撕碎,几成粉末!一腔心血付之东流,诗人该是何等失望,何等愤慨!一个天才诗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世上无知音,英雄无主!陪伴这些凝重诗文的只有冷落、只有寂寞,这明明是对李贺的心灵谋杀。这样的内心世界必然生出奇特的语言,语言形式永远是思想内容的外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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