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小说中的疾病隐喻策略(2)

2018-07-20鲁迅

  除了医学的专业知识外,鲁迅始终还怀有一种医生的职业精神和治疗者心理。鲁迅选择学医是为“救治像我父亲似的被误的病的疾苦”,后来弃医从文是源于他对人精神疾病的痛心。“揭出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3](p542)成为他的创作动因。如丁玲说过:“鲁迅先生因为要从医治人类的心灵下手,所以放弃了医学而从事文学。”[4](p383) 鲁迅在回忆自己“弃医从文”的最初的想法时说:“这一学年没有完毕,我已经到了东京了,因为从那一回以后,我便觉得医学并非一件紧要事,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所以我们的第一要著,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而善于改变精神的是,我那时以为当然要推文艺,于是想提倡文艺运动了。”[5](p416)在这时的鲁迅看来,“善于改变精神的”,首推文艺,而鲁迅弃医之后,所要从事的正是文艺,鲁迅是想用文艺来开具其独特的“药方”以医治国民精神之“病”。

  二

  鲁迅小说的疾病隐喻程式有三种:精神病隐喻着愚昧的民众与先觉者之间身份角色的颠倒,身心畸形隐喻着千疮百孔的病态社会,拙劣的医生和医术隐喻着传统秩序的统治者与庸众之间的荒诞。

  人们把思想和言论离经叛道的人,很随意地描述为疯子。疯子的病理学意义是指精神失常,它的隐喻意义就是应该被放逐出正常人世界的人,疯子的话是不可信的,因此正常人就可以剥夺他们的社会地位和话语权。这种对疾病隐喻意义的使用会让那些思想上的先知先觉者不战而败,他们话语的内涵被策略性地悬置,操作疾病隐喻意义的人并不与他们所界定的疯子作正面的思想上的交锋,而是以“疯子”的命名来直接剥夺他们话语资格。而一个被舆论看作是疯子的人,他的言论和思想也就很难被周围的人信服。事实上,任何新思想、新观念的产生几乎全由疯狂替这种思想开导先路、打破习惯与迷信的陈规。这就是鲁迅塑造“精神病”类型知识分子形象的契机。他认为这些自大的狂人们“必定自己觉得思想见识高出庸众之上,又为庸众所不懂,所以愤世嫉俗,渐渐变成厌世家,或‘国民之敌’,但一切新思想,多从他们出来,政治上宗教上道德上的改革,也从他们发端”[6](p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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