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算我倒霉!”苏社从兜里抠擞了半天,夹出几个硬币来,扔在地上,“老财迷!”
他站起来。老人一探身,揪住了他的衣角。
“你想动打的吗?老头,我告诉你,动打的你可不是个,越南特工队都是练过飞檐走壁的,照样躺在我的枪口下。”
老人揪着他的衣角,不松手也不抬头。
有人说:“算了,老人,放他走吧,他刚打仗回来呢。”
有人说:“年轻人,你弯弯腰,拾起钱,递到他手里,给他个面子,借着坡,好下驴,他也好做买卖,你也好赶路。”
他弯腰捡起硬币,拍到老头手里,说:“老子在前方为你们卖命,身上钻了这多窟窿,吃几个破烂樱桃还要钱。”
“小子,你别走!”老人说着,挽起裤腿来,把一条假腿从膝盖上摘下来,扔在苏社面前,吼一声,“小子,老子在朝鲜吃雪时,你还在你爹腿肚子里转筋呢!”
她从人缝里推车挤出来,上了车,逃命似的回来。
布谷声又响,她不知道是她的耳朵歇了一会儿还是布谷鸟歇了一会儿。
“娘——小野兔!”
她听到桑林里传出一个女孩清脆的喊叫声,便移动着眼往发声处看。她看到紫色的槐树干和灰色的桑树干,高抬眼,又看到满眼婆娑摇风的绿叶白花。
“乐乐,好好走,别让树撞着头。”一个女人的声音。
“娘,掉下一个小蜜蜂。”
“别动啊,被它蜇着!”
“它死了。”
“蜂死启子不死哩。”
“蚂蚁要拖它。”
“别动它。”
“蚂蚁拖着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