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诉说心情散文

2019-03-14散文

  刀郎的歌在缓缓播放。沧桑,磁性,无比忧伤,无比风情。

  剥开时光的壳,匆匆而逝的岁月,迎面扑来。

  有什么在回忆里驻足。是恋恋不舍?还是曾经的茫然失措?

  是坐上了时光的倒映机吧,仿佛望见了车窗外后退的景色。这一天,那一天,前一天,再前前一天,更替变幻。

  有什么席卷而来。

  曾经的曾经里。看到无数的你。

  你在笑。灿灿。

  你在挥舞着手。灿灿。

  你噙着眼泪,接受疾风暴雨般的训斥。灿灿。

  你拿着一百分的卷子轻轻悄悄地塞进我怀里。灿灿

  ……

  【一辆车,一段路】

  你一定还记得那一天的兴奋,灿灿。

  八月的流火抵不上你的快乐。你和我坐上了开往杭州的大巴。一张小木椅在我的位置旁,你乖巧的模样是车窗外的阳光灿烂。

  会想念文成吗?我问。这里有你的老师,有你幼儿园的同学,还有你喜欢的大房子?

  不会。你说。到了杭州可以和妈妈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你总是这样,天真的话语里盛满着暖暖的温度。仰起的笑脸是八月的蝴蝶款款飞。轻轻拥你入怀,脸贴着脸,把那一句啊,永远不分开,一直贴到心的纹路里。暖暖的,柔柔的。

  车窗外的景色真美啊。灿灿。

  你一路兴奋地看着,叫着,数着,笑着。

  郁郁葱葱的是树木,排排并列的是庄稼。

  巍巍连绵的是山脉,弯弯曲曲的是小河。

  我们一路说,一路看。童言稚语在小小的车厢荡漾。明亮的声音里饱满着金属的光泽,咯咯咯,咯咯咯,每一下的笑,透明有力,如小鸟鸣叫,如小鸭欢唱。

  你把自己交给了我。那么开心,那么放心,那么幸福,那么无忧。

  我握着你的手,抱着你小小的身子,不止一次地问自己:凭我一个人,能把你带好吗?能让你吃得好?睡得好?学得好吗?

  灿灿,在那一刻。

  我和你一样天真。

  我以为一切很容易,我以为自己很能干,我以为我一定能在你蹒跚学步的小学阶段牵着你快乐行走。

  车窗外的天,澄澈如蓝宝石。一朵朵的云,凝重成厚重的洁白。天之涯,天之角,有云朵儿涂鸦着,变幻着。倒退的树木,茂盛着欲滴的葱郁。一片一片的荷塘擎着隆重的碧叶。偶尔,一两朵白荷花夹杂其中,盛开出千层洁白的静美。

  一切都是美好的模样。灿灿。

  当你数到122个山洞时。疲倦闭拢了你的眼,你躺在我怀里静静地睡着。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嘤嘤的鼻音仿佛呓语。

  我抱着你,慎重地抱着。仿佛抱着未来,仿佛抱着世界。

  匀称的呼吸洒满我的胸膛,灿灿。

  梦中,你见到了什么?

  有杭州的西湖?

  有吴山的广场?

  还有和妈妈在一起的快乐甜蜜?

  又一片荷塘一闪而过。八月的碧绿,开满池塘。

  一段又一段的路抛在身后,一片又一片的风景,闪进记忆中。

  我知道。

  杭州离我们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了。

  【妈妈,别烫到手】

  我从来不是称职的好妈妈,灿灿。

  小的时候,家里请来保姆阿姨。等你稍大了,有外婆和爸爸帮忙。你的事情,一直有别人在做着。作为妈妈,我又为你做过什么呢?

  记忆里,竟找不出一件让自己感动的事。

  现在,你跟着我来到杭州。

  世界忽然变小了,只剩下了我和你。天地忽然变小了,只看到了我和你。

  牵着你的小手,我惶恐。望着你的眼睛,我担心。

  该怎么来爱你呢,灿灿。

  你的妈妈是个笨妈妈。不会买菜,不会烧饭,不会干这个,不会干那个。

  现在,你来了。还有什么理由这个不会,那个不会呢。

  晚上睡觉前,也会在心里盘算着明天买什么菜。白天烧饭的时候,也会学着变化花样。

  厨房。这个我几乎不涉足的地方,成了我最爱琢磨的地方。

  总会被四溅的油花烫到。小小的油珠子像流星,朝四面八方飞窜,它四溅的火热。烙在胳膊,撞在脸颊,逼仄的疼痛脱口成突兀的惊叫。

  而你,总是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灿灿。

  妈妈,你怎么了?你问。

  不小心烫到手了。我说。

  我看看,我看看。你忧心地查看。妈妈要小心,走远一点,走远一点。你难过地叮嘱。

  那一刻,你说话的神态。俨然是一个懂事的小大人了。灿灿。

  此后,大凡我再被油烫到。总能见到你气急败坏的模样。

  不是告诉过你离锅子远一点吗?怎么就记不住呢?你大声地说。

  灿灿,我的灿灿。有着恨其不争的恼怒呢。

  这件事,很长时间成了你的担心。以至于,学会拼音之后,你拼出的第一个句子便是:mamabietangdaoshou(妈妈别烫到手。)

  妈妈,别烫到手。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阳台的蟹爪兰正哔哔啵啵地鲜艳生发。扁扁的枝条垂下红艳艳的花朵儿,满满当当如烟花绽放,热热闹闹如火焰喷发。

  哇,花朵像瀑布。你回头笑声朗朗地向我报告。

  而我还在八月里畅游。灿灿。

  把温暖放入心田,让它们开成一朵一朵的花。

  日子一天一天地往下走,八月依然未央。

  天空如滚烫的油锅。

  刀子一偏,切到了左手的食指。一层薄薄的皮微微向上翻卷,里面的白肉渗出一颗一颗的血珠子,当鲜血流成一串滴滴答答的红线时。你跑进来,撞见了这一幕。

  妈妈,你怎么啦?你吓得大叫。

  没事。只是割破了一点皮。我安慰你。

  你的眼睛弥漫一层薄薄的雾水,那雾水很快漫成一滴一滴的眼泪。你的嘴巴扁成往下的弯弯弧度,那弧度很快变成嗷嗷大哭的圆形。

  你的泪水呵,如泉喷涌。灿灿。

  每一颗的滑落啊,都裹着滚烫的温度。灿灿。

  妈妈不疼,很快没事。我慌慌张张地告诉。

  人离油锅要远一点,手离刀子要远一点,不许受伤。不许受伤。你哭着一遍一遍地说。

  我不会忘记你声泪俱下的样子。灿灿。

  我不会忘记你说过的不许受伤。灿灿。

  走进这段回忆的时候,窗外的夜色温柔。起伏的暗色里,有月牙弯弯,有星星闪烁。

  那月色,那星光,一如你的眸,晶亮纯净。灿灿。

  秋虫的呢喃日渐凋零,许是遁入夜色,消失在冬的凛冽里吧。书桌旁的风信子长出长长的根,爬出一条条的纤细白嫩,如线条,似胡子。

  你正跟爸爸在灯下读绘本。灿灿。

  阿诺的故事,从耳边一字一字地传来……

  而我,我的目光在张晓风的文字里停驻:

  如果有人授我以国君之荣,我会退缩,我自知并非治世之才。如果有人加我以学者之尊,我会拒绝,我自知并非渊博之士。但有一天,我被封为母亲,那荣于国君尊于学者的地位,而我竟接受。世上何其多的女子,敢于自卑于一个母亲的位分,这令我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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