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甲子重聚首散文

2019-04-18散文

  甲子一轮,隙驹过影,逝波吟老年华。零萍萃聚,怒放了心花。梦里依稀旧绿,凝眸处、湿了睫睚。沧桑事,朱颜辞镜,笑靥怅白发。

  品酸甜苦辣,千言万语,地角天涯。历坎坷,也曾雨雪风沙。共勉人生笑对,且同赏、晚照柔嘉。频杯举,相约缓步,绵寿纳福遐。

  这两天挺忙活,刚驱车200里回Q市原单位参加了教师节退离休老干部(老教师)座谈会,会议活动还没结束,就接到了高中一位老同学高达的君从烟台打来的电话,说老同学召集人张春钺君委托他打电话告诉我(张君给我打电话时我可能关机了),两天以后聚会,在一个叫做“所城里人家”的酒楼,而且给我布置了任务:写点什么。急匆匆赶回烟台现住地,连夜草就了此贴前边的那首《满庭芳》,连推敲润色都没来得及。

  教师节座谈会还没什么,一年一度,不外乎现任校长汇报学校情况:今年又考上了一本多少,二本多少,清华几个,北大几个,对学生如何实行“无缝管理”,对教师如何考绩激励,下一年的规划,等等,然后是吃,敬酒,老套套。至于这次老同学聚会,可非同小可!我们这一批,1953年9月1日入初中,今年是2013年,现在刚进9月门,算起来,整整一个甲子,60年。一个甲子啊,能不郑重纪念庆贺一下吗?联系人告诉我,有几位是前几天从天南地北专程赶回来的,还请到了三位老师:我初中班主任孙知非、高中的班主任吕家乐,还有高中制图老师陈兰英。

  本来已经说好,去的时候我的车绕个远,拉上我们的另一位召集人刘志坚君,他公子因公出差北京了,没人送他。可谁料得到,就在这天的一大早,他老伴来了电话,说他昨晚住院了!这一惊!急问咋回事?他老伴说不明白。于是一推饭碗立马驱车先去医院。还好,原来是心脏的老毛病复发,躺在床上还能谈笑。说,头几天,为联系老同学连续打了60几个电话,一是劳累,二是兴奋,昨晚,忽然头晕、恶心、出虚汗,三两秒钟的休克;经过一番抢救,现在好多了,基本稳定了下来。我感动,故意找轻松话题开玩笑:

  “那,咱们拔下这个针头,我背你,咱一起去,啥也不耽误。”

  他说:“那除非把你的心脏也借给我——替我向同学们问好吧,就说老刘这次不能为大家服务了。”

  说着,脸上带笑,声音却想变,我赶快告辞。

  这个“所城里人家”可真远,穿越了整个市区南路,还钻了三个长长的隧道;规定11点到,待我在登记表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已经是11:20了。还好,没耽误和大家一起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充满朝气的歌声一响,满厅堂的白发飞扬了起来,青春的绿色回到了心中,个个的童颜焕发了,就连三位参加聚会的老师,也似乎忘记了自己80多岁的高龄。歌声把每个人都带回了60年前。1953年,那是怎样一个令人振奋的年代啊!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五星红旗猎猎飘扬,国民经济刚刚得以恢复,第一个五年计划伊始,学子们接受的是学好本领,投入国家建设显一番身手的教育,学子们的课业压力却并不重,倒是课外的各种活动如火如荼,文艺队、运动队、黑板报(那黑板大啊)、各种活动小组,无不蓬蓬勃勃兴趣盎然地开展着,那真是“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多么令人怀念的岁月啊!

  俱往矣!扫视一下举座的菊纹白发,那是60年沧桑的沉淀,能无感慨吗?所幸一个甲子后,国家又迎来了新一轮的振兴,当年的花雨少年,尽管已经在自然规律的催迫下垂垂老矣,但却歆享着桑榆晚照的安恬;回首来路,我们努力了,我们奋斗了,我们贡献了,我们无愧于当年祖国、学校的培养,这就够了!至于在前尘路上所经历的崎岖坎坷抑或委屈,都已成过眼云烟,淡去了。而今,不是还有许多不甘寂寞的老兄老弟,依然在自己感兴趣的、力所能及的平台上发挥着余热吗?

  社会人群,有人说兄弟情深,因为兄弟是手足;有人说战友情深,那是在炮火声中生死线上迸发出来的感情;而我说同窗谊最得人。兄弟之间往往会有经济上的纠葛,战友之间随着职务的升迁或其他变动常常会杂进一些世俗的眼光,唯独同学之间,留在脑海里的印象是窗明几净耳鬓斯磨的纯净友谊,不染尘的。不管劳燕西东多少年,重聚再见的时候,依然是张三李四直呼其名而倍感亲切,那怕喊出当年的外号,呼者、应者,都会打心底感到温暖;即使当年曾有过的这样那样矛盾摩擦,也早就被时光洗得没了颜色,说起来,都成了笑谈趣事。

  同学聚筵一向是不分座次的,三、两口酒下肚,情绪便渐渐热烈起来。除了各自介绍别后的经历以及现在的家庭情况身体状况,那就是忆旧了。“几番梦里朝花影,松阴径,东阁西楼。晨读声声在耳,茵场犹记飞球。”渐渐地,便有些忘形:“弦歌情激韵悠悠,再展当年喉”。甚而至于开玩笑相互揭开了曾经有过的就怕别人知道的糗事:

  “还记得吗?那一次你上课偷看课外书,被老师发现了,你把那本书偷偷塞到裤腰里,老师没翻到,罚你站,结果书从裤脚掉了出来!”

  “还说呢!你偷偷恋上了人家谁谁,给人家写字条,人家不理你,你老长时间表面不搭理人家;放学回家时却老是远远地跟着人家……直格朗的相思病!”

  ……

  件件桩桩沉埋的濡染着童心的事儿全翻出来了,一阵阵笑声,脸却不再红,心底氤氲的是轻松。友谊、思念、情感,那是无需用语言去说的,全在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的每个眼神中。

  一般的筵宴,最长的时间不过二、三小时。这次六十年聚,整整持续了四个多小时。

  六十年,一个甲子,该经历的人生全经历过了;今后,那就是在无限好的夕阳下过好每一天。过好每一天,就是过好一辈子!

  开宴前的集体照,当珍藏;照片上,显示着五十个依稀隐约出当年风华的面孔。

  分手时相约:保重,七十年再来一次庆。

  再过十年,还会聚齐吗?我终究还是有些伤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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