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马帮队散文

2019-04-25散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童年。童年是一首歌,童年是个美妙的音符,所以人们都赋予童年为金色的童年。

  我的童年从认识爷爷的马帮队开始的。小时候,我只记得爷爷爱马也会驯服马。爷爷身材愧伟,老是穿一身青衣,很少见他穿白褂。据说是马帮队常年在外,青衣才显大方得体。不过,我见过一次爷爷穿白褂,那次是因为爷爷驯服了一头枣红烈马。那天,他穿上白色衣褂,骑在马背上,耀武扬威地在村子里跑了三圈。

  枣红马是邻村德清爷爷的,德清爷爷个子比较矮小,春夏秋冬,总是戴着一个瓜皮帽,他牵着那匹高大的枣红马,显得更加矮小,比我们现在演滑稽戏的丑角演员没多少差别。马帮队的伙伴,只要见到他的枣红马一出现,便老远就叫喊他,“清矮子。”德清爷爷的名字,是我在奶奶跟前挖树盘根问出来的。而他的真实姓名早已被“清矮子”所代替。更让可笑的事,他的名字在人口普查和社员工分榜上也写上了“清矮子。”他死后人们在他墓碑上才知道他真正名字一一华德清。

  当时因为他单家独姓,人们只要知他子孙姓什么就可以追根还源,找到他的姓氏。德清爷爷的这匹马是当时马帮队从汉阳找相马师相中的一匹马。德清爷爷喜欢红色,他说现在是红色年代,我选枣红马。相马师告诉他,这匹枣红马,性子急,有点犟,说通俗点就是烈性马。德清爷说人定胜天,什么马还胜过人。刚开始此马由于长途奔走,一累二饥饿的原因。马见主人喂好精料,通了人性,很听德清爷的话。过了一段时马膘长起来,抖起精神来了。德清爷爷个子小,但性急,时不时拿鞭打它,这下也惹毛了身强体壮的马。他见了德清爷爷不是腿踢就长咬。有几个不服输的马帮伙伴见了枣红马就想降服它,结果好几次在马背上摔下来,不是轻伤就是重伤。

  有一次,马帮队伙伴在一起打赌,谁要是驯服了枣红马,我们敲锣打鼓让他在村子里转三圈。我家爷爷冷哈一声,他伸手把两只衣袖往上卷着,口里念道:“不信我来试一试。”爷爷说着人近马身,将马头抬起,双手把一条铁链迅速塞进马口,谁知马更快一步,一声长啸,飞速转过身来用蹄踢。眼看爷爷要吃亏,大家惊呼:“小心!”爷爷眼疾手快,更加贴进马身,拉紧马的笼罩头,顺势一拉,这一下足用了十成力道,马见遇上了对手,还在乱踢。看的人都惊出冷汗。马见踢不着用嘴乱咬,企图像对付德清爷爷那样,来降服爷爷。爷爷身子更贴进马身,一手拉着马衔在口中的铁链,一手抓住马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上枣红马。两腿使劲地夹着马肚,像长在马身上。马还不服气,前用嘴咬,后用屁股掀。爷爷拉着缰绳,身子贴在马身上,任凭马使用浑身数解。马身上流汗了,嘶叫声也小了。爷爷见势猛拍马屁,马乖乖地听爷爷使唤。德清爷爷由惊到喜,大声高喊:“拿锣鼓去!”爷爷趁机跳下马,让奶奶从衣柜里拿出白衣褂,恭恭敬敬地穿上。他跃上枣红马在锣鼓声中,得意地在村道上转了三圈。

  德清爷爷虽然生性脾气很犟,他经历了枣红马给他带来的痛苦后,有些惧怕枣红马,提出愿倒贴钱与爷爷的小龙驹对换。奶奶从中调解双方对换就行了。就这样调皮的枣红马就进了我家马棚。我经历了爷爷这场驯服马后,非常敬佩我爷爷,在小朋友关庚,李兵,王六九面前当了故事王。有时,他们在我家玩,要是他们不听话,我就拿我爷爷吓唬他们。爷爷在家时不许我们溜进他的马棚。我有时偷偷地带着他们进马棚,学着爷爷的样子,抓起一把草料往马嘴里送。马不欺负我们小孩,他用嘴在我手心上吃草料,马嘴弄得我们痒痒的,我们都觉得挺好玩,但却把爷爷给马备的草料弄得乱七八糟。有时被爷爷发现,爷爷抓住我们打屁。见他咬牙切齿,一副不饶我们样子,个个都吓得尿裤子,可是打在屁股上不痛,我们都破啼为笑。有时爷爷故意问我们,屁股痛不痛,我们也调皮的把屁股一摸大喊:“不痛!”爷爷也笑得直打哈哈。

  爷爷喜欢马,我也跟着喜欢上了马,天天跟着爷爷转,也跟着马转。有天爷爷半夜起来摸进马房,我以为爷爷去拉尿,我也跟着去尿尿。谁知爷爷一边摸着马身,一边给马上料。我尿完尿,也摸进了马棚,我不解地问:“爷爷,马白天不是吃饱了吗?”爷爷告诉我说,马无夜草不肥。哦,知道了,难怪爷爷天天起夜,原来是给马喂夜草。

  有时候,爷爷不在家,我将好朋友关庚,李兵,王六九找来过夜,给马上夜草。有天夜里我刚醒,王六九大叫:“我做了一个梦刚在平地上拉了尿。”关庚一把抓住王六九的裤档,“哎,六九尿床了。”我们四人一起床,床上一大片湿的,李兵捏嘴笑,关庚捂着鼻子笑,不住地说:“好尿臭。”王六九怎么也笑不起来,快要哭了。我赶紧拿我衣褂给他穿,提议去马棚给马上夜草。这下大家兴致来了,一齐来到马棚。我们四个小伙伴,轮换给马喂料。到了天快亮,马吃饱了,不住地放屁,一会又拉屎。有时马屁拉得很响,王六九得意忘形地笑,学着放马屁,边说边做地逗得大伙捧着肚笑。那欢乐的笑我至今还在耳朵里回荡。童年时是多么的天真活泼,又是多么的无邪呀。

  一次枣红马肚子上长了一个脓胞,爷爷天天侍候着它,为它一边求医,一边到处寻找草药,喂它服药,给它缚药。我每天看爷爷为马治疗,茶不思,饭也吃不香。我不解地问爷爷,你为啥不高兴?爷爷解释说,喂马的人如同孝子。我还不解,爷爷说,你长大了自然会明白。我现在才懂得孝子的含义。

  我只知道爷爷的马帮队,春天为乡民驮蚕丝到汉口,秋天为乡民驮棉花到天门的麻洋,彭市河,那时只听大人们说那是小汉口。爷爷们的马帮队一次出去大约十天半,少至三五天。他们出去时,村民亲人为他们送行。奶奶信佛,爷爷每次出去之后夜夜烧香,口中念念有词:“神仙保佑马帮队干干安安!”有时我觉得好有趣,跟着奶奶烧香敬神,还不住地念:“阿弥陀佛!”爷爷的马帮队回来了,村子里放鞭炮迎接。马背上驮着村民需要的日用品,村民们像分得战利品,不停地住家里搬。

  后来,马帮队又增加了几匹马。德清爷爷仍像弼马温,每天高高兴兴地赶着马。口中不住哼着旧时的情歌一一妹妹呀,你天天地牵挂我,我回来了你要给我摸。德清爷爷的出现,村子里增添了几份火热。记得他还亲手送给我一个货郎鼓,我带着我的小伙伴们天天摇着鼓走东家串西家,无忧无虑。我现在才明白,爷爷那时的马帮队,就是初始的小商品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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