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说地铁拐角的台阶上,有个小小的角落,有个拉小提琴的女孩。我也曾一次次匆匆的路过,出口台阶的上方是可以逃离人潮的方向。
一个人抬起头看天空,只要一秒钟,捡起散落的音符,只要一驻足。跟随人流涌动的习惯,只要匆忙的脚步。来来往往的蚁民只顾着匆忙地远离人潮,却也同时远离耳廓外的旋律。
这是个江南雨季,这是个离海不远的城市。这是一片属于雨季城市的天空,正偷偷地用独特的方式发泄着它的脾气。于是道路疏旷了,河水涨了,宠物湿答答的缩在檐角噤声了,行人躲在布块伞片下怯弱踟蹰了。
小提琴和女孩,又一次听一个同事说起。又一次经过路口,也又一次错过那个角落。有些迷惘的看着出口的同类们,似乎每个人都用独特的方式发泄着各自的脾气,毫无防备的雨水湿了台阶的出口,早已蓄藏的吵杂口水声湿了雨季浅浅安静的节奏。
那是迷惘间的匆匆。或者说是按部就班的习惯,在陡然中被突如其来的雨水打断,蓄藏已久的各种吵杂烦乱因为潮湿,从唇间随唾沫上翻,有意的无意的都在往周围散传,肆无忌惮。
似乎听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断断续续,却在凝神安静找寻痕迹的时候,虚无飘渺的消失了。我知道,那肯定是音符的调皮声。雨没有停的意思,人潮也没有停歇的意思。这是个让人内心躁动的季节,是一杯吞下茶沫水,回味的却是咖啡浓郁的日子;这还是个令人身理愤张的城市,再安静的音符,也抵不过“女孩”的字眼。
我和我的绝大数同类一样,分不清生活和生命除了字眼不同外还有什么可以辨证的迥异,终日为了前者麻木的奔波,浑浑噩噩却又激情昂然地在躁动季节渴望着后者里疯狂的情节。拥有的、丢失的,即将得到的、明白快要失去的,在意的、几乎快忘却的…种种无法预测的轨迹和痕迹,刺激着绝大数有意识的生灵。
试着转身,想逆着人潮回去去看看那个角落,小提琴也好,女孩也罢,已经不止一次从我经过的听觉嵌入到记忆的枝干里。这种感觉很奇怪,彷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可以驱使自己都无法控制的脚步,一点点靠近它。然后无力的错觉也有可能顷刻间就建立起一种全新的信仰。佛说,缘法定,青衣禅香皆可做引;世俗还有种拉风的说法,那一场刚刚好的雨,拉近了彼此的心。我现在已经无心分辨,那一把小提琴拉的是什么调调,那一个女孩是否有着我最喜欢的长发?尽管我甚至对这一切都是陌生,都是在人潮中孤单的幻想,但是那个角落,那个角落彷佛就是生命中的一个凹点,现在异想天开的突兀想法离那个声音越近,越觉得是个可以契合的平静点。
雨有干涸的时候,天气有晴朗的时候,这片天空下的城市不知道有没有安静的时候。
还是没见到想象间的画面,也许是怯弱可怜的一点点意识,经不起唯美信仰的激情。也或许是人潮无法抗拒的方向把我疲惫的身体里仅存的勇气碾压殆尽。还或许另有真正的原因吧。
还是听几个 同事 提起,此 同事 ,非彼 同事 ,当然这都不重要。还是听说,女孩还在那个地方,小提琴还在响。
即将告别现在这个城市,去另一个能和天堂的美丽扯上话题的城市。接待的新同事在一杯红酒后笑靥如花谈起经历,她来杭千日,却不敢去看一看小时候就念念不忘的西湖。问之何故?她说她心中自有一个西湖任她肆意幻想,一池吹皱的春水还是白雪压柳的苏堤,而不是LED屏幕上宣传里都是密密麻麻人头攒动的游乐场,她害怕,真当亲眼见到的时候,会从此断了那个从小就有的念想。闻言哑然。
酒是好东西,浑浑噩噩和清明如斯都是它的产物,前者是身理的表现,后者是潜意识的表现,酒后真言着大抵是两种状态并存。这世间有种扯淡的语言方式,可以称之为哲学思维。我现在尝试着用这句来安慰自己:人有两种不幸,一种是你轻易的得到了你想要,还有一种是你终于得到了你想要的。
翌日,新同事依旧笑靥如花。煞有其事的说,杭城也有地铁,也有角落,或许也有长发的女孩拉着着小提琴。
那个角落,那个女孩,从未见过,也从未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