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六岁的年、十岁的年、十五岁的年散文

2019-05-08散文

  春节又叫过年,是中国最隆重的传统节日,正因为如此,春节来临之际,中国人民大都会欢天喜地的庆祝春节,小孩子会在流离的月色下大口大口的吐出白雾,红着粉嘟嘟的脸蛋,戴着傻气的毛毡帽,小心翼翼的用抖动的小手在自家门前点燃爆竹。

  爆竹炸开的一瞬间,爆炸声在小孩子的耳中会十分响亮,每个孩子都会因为爆竹的爆炸而激动的跳起来,然后放完鞭炮,孩子们就会红着脸蛋,搓着冰凉的小手回到家里,然后一家人会好好的吃一顿饺子,一边吃一边看电视机,你一言我一语的庆祝中华民族最为重要的春节,我想这一刻所有人心中应该都只剩下快乐了。

  这是我心中最美丽的春节,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一家人其乐融融,欢声大笑。

  在我的世界里,春节似乎只有我们这三家人,一家是我大舅,大舅妈还有我的哥哥,一家是我的姥姥,姥爷,还有一家就是我的爸爸妈妈和我。

  我六岁那年的春节,非常美丽,除夕前一天我们会把家里的一切处理好,然后去我的姥姥家和大舅妈一起过春节,那时候我很小,只有六岁,过年对于我来说,就像是天大的喜事,所以我总是迫不及待的赶往姥姥家。

  当时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买鞭炮,那是我六岁春节中最快乐的事情了。

  在姥姥家,大人忙大人的,我和哥哥楼上楼下的跑,跑的不亦乐乎,然后哈哈大笑,继续跑来跑去。

  到了天黑以后,大人忙着煮饺子,摆桌子,我和哥哥就拿着上午买的鞭炮由一个大人带着,到楼下放鞭炮,看着黑暗中绽放的美丽焰火,我高兴地上蹿下跳,那也是我记忆中唯一美丽的焰火了……

  十岁那年,家里买了电脑,姥姥家也买了电脑,一旦有时间我就会去玩电脑,再也不对任何书本感兴趣了,十岁的春节,我进门没有先去找姥姥姥爷,而是直线坐到了电脑前。打开枪战游戏,将自己完全放任在了硝烟四起的“战场”上。

  那年的春节,我还是和大家团圆,还是和大家一起吃饺子,还是和哥哥去楼下放鞭炮,只是鞭炮匆匆的响起,匆匆的发出五颜六色的光,然后又匆匆的安静,匆匆的熄灭成一缕烟,然后我匆匆的上楼,匆匆的打开游戏,匆匆的疯狂点击鼠标……

  那年一切的人和物都很匆匆,我的记忆也仓促无感,但所幸,我还是看见了姥姥高兴的对我笑,我还是看见哥哥小心翼翼的点燃鞭炮,我还是看见了那美丽的焰火。

  不过,一切都显得那么仓促,一切的记忆都只有那么模糊,不及那年记忆的一丁点清晰,十岁的春节就像六岁那年我看见地上的雪水映着我点燃的华丽焰火时,我发现水中的焰火一样美丽,然后我轻轻一触那滩清水,清水就不断泛起了波纹,把美丽的焰火映的四散分离,支离破碎……

  十岁的春节就像在水中一样,让我不敢回忆,但是静静的想起时却发现它依旧美丽,伸出手去触碰时,它却又飞快的躲开,让我永远也看不清晰它的模样。

  现在我已经十五岁了,五年的时间让我找到了自己的梦想,我走在姥姥家楼下的时候,又看见了那块每次下雨都会积出一点水的小坑,我点燃手中的一支极光棒,放在水坑的上面,我还是能看见水中那美丽的倒影,只可惜,还是那么流离失所。

  哥哥站在我身边,他笑了,我看着他,也笑了,他笑我幼稚到还喜欢玩这东西,我笑他看不见水中的倒影……

  那天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过年,我没有去玩电脑,我想和他们说说话,于是我到客厅沙发上和大家坐了下来,妈妈,爸爸还有大家都在欢乐的笑,时而谈论一些过往的事,哈哈大笑。

  姥姥看见我来客厅坐了下来,于是问我,啥事啊?咋不去玩电脑了?我看着沙发对面的姥姥,微微张开嘴,一时间却又没有想到要说什么,于是我只得啊的一声,闭上了嘴,回到了屋里。

  我已经忘记了如何和家人说话,我已经失去了这一切,我回到屋里,把耳机插在手机上,点开那个被我命名为撕心裂肺的列表,那天我一直在单曲循环的听一首叫做:又不是这样就不孤独的歌曲。

  晚上照例,大舅大舅妈还有我的爸爸妈妈是要走的,我和哥哥会留下来和姥姥姥爷一起过年,不过我和哥哥似乎都因为长大了的缘故,不觉得在姥姥家像以前一样如何开心了,而且哥哥甚至是晚上就坐车回家了,按照以往,我们两个是应该在这里呆几天,陪陪姥姥姥爷的。可是今年,只有我留下来了。

  哥哥离开时,姥姥看起来很难过,因为姥姥家住的很高,所以上下是坐电梯的,我坐在屋里,听见电梯门咣当一声合上的时候,接着姥姥喊了一声哥哥的名字。

  我赶紧出去看,我问姥姥怎么了,姥姥说哥哥的钱包忘记拿走了,我看见姥姥低着头,我不知道姥姥她是为什么而难过,是因为哥哥提前回家,还是因为哥哥的钱包没拿。

  总之,姥姥朝着哥哥喊完以后,发现哥哥已经离开时的表情很落寂,就好像在逆流的人潮中前行的人,姥姥站在那里双手捏着钱包,像是一个丢了什么宝贝的孩子,呆了几秒钟后,我只依稀的听见姥姥低声嘟囔了一句,走那么快干嘛?

  我又回到了卧室里,我坐在电脑前,抚平了被我敲击了上万次的键盘,我发呆了一个多小时,什么都没干,还是反复听着耳机里的人大喊,又不是这样就不孤独。

  在这时候,我听见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姥姥接了电话,于是我把耳机摘了下来,听见姥姥对着电话的那头,有些失落也有些不满的话,回去吧,我外孙子在那一个人玩电脑呢,这回电脑就我外孙子一个人玩了,呵呵,刚才问我外孙子,明天给你炸丸子啊?我外孙子说好,好……

  姥姥语气中那份失落是无法掩饰的,我听姥姥又对我妈那头絮叨了半天后,啪嗒一声轻轻叩上了电话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对我姥爷说,哎呀……其实咱孙子就是嫌这里无聊,没意思,那些话其实都是借口罢了。

  姥姥说这话的时候,落寂之感无处不有,接着我听见长长的叹息声和姥姥坐回沙发的声音。

  我没有听见姥爷说话,姥爷向来说话少,能听见的答复也仅仅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叹息声就像电话结束后响起的长长嘟声,往往嘟声结束后的安静会让人心头很不好受。

  接下来整间屋子就只有瓜子被磕开,然后丢进纸篓里的声音,这声音不断反复,似乎此时此刻一切都在不停回放,可能就连姥姥姥爷心中的孤单也在不停回放着,不过一切都只是在以静音的状态回放罢了,我只能用安静来形容这个春节,用到了这个词,这是多么大的嘲讽啊。

  屋子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屋外却已经有了依稀的烟花轰鸣声,我静静的趴在桌子上,已经听不见笑谈的声音了,也听不见麻将撞在桌子上发出的“啪~啪”声。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姥姥沉重的叹息声淡淡的掩盖了,外面的轰鸣声已经犹如来自另一个世界,因为现在的我,只能听见钟表的咔嚓声,还有瓜子的声音。

  我安静的把头埋在电脑桌上,用一个姿势悄悄的趴着,配合着屋子里所有的一切不停回放,我一次次模拟姥姥姥爷的感受,慢慢的我所有的神经都开始痛苦的呻吟,姥姥嗑瓜子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我趴在桌子上,眼前的耳机里正不停唱着,我要稳稳的幸福,能用双手去碰触,耳机因为声音开得太大,已经能不戴就听见了,但声音却异常的孤寂。

  我盯着耳机,出神了,我感觉到了异常的悲伤,然后我的胸口仿佛变成了冰箱,我的心脏就好像在冰箱中一样,不断跳动,而且不断的碰到尖锐的冰渣,被刺痛后收缩,痉挛。

  泪水打湿了我的袖子,姥姥和姥爷家住在离妈妈家和大舅家很远的位置,一年也就能呆这么几天,今年竟然连这么几天都没有,因为我听见姥姥低声对姥爷说,他们明天都不回来了……

  以往的每年我都会看见所有人开开心心的笑的时候,姥姥坐在一边,有些佝偻的坐在椅子上,双手互相十指相握放在两条腿中间,坐着,笑眯眯的望着所有人,就那么一只笑眯眯的坐着……

  老人可能要的只是我们的笑声,他们只要能看见我们,或许就不会感到难过。

  这个春节,我一个人点燃了鞭炮,一个人欣赏了焰火,我和哥哥买的是冷色调的焰火,大部分都是冰蓝色的火光。

  我看着那些冷冷的颜色再次映在水洼中,呈现出了美丽的幻象,就像我望见在我前面有两个五六岁大的孩子,他们正小心翼翼的点燃爆竹,我看着他们,想起了九年前的我,面无表情,只是眼角不断的滴出了泪水,在我脸颊滑落到了水洼中,滴答,滴答。

  仿佛世界已经安静了,我擦干朦胧的眼睛,再望向那个方向时,我才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因为那些只是易碎的幻象而已。

  焰火划破漆黑的天空,它华丽到能与月亮争些光辉,只可惜,它却依旧不能驱散我心中一丝一毫的漆黑。

  因为这种漆黑是来自心灵最深处的孤单。

  我们懂得越来越多了,可是我们的新年却为什么越来越冷了。

  我最终还是回到了姥姥家,我不想他们接到我的电话,听我说,我也走了……然后再装出一副没关系的样子,让我放心的走。

  我在二楼的楼梯缓台停了下来,因为我看见一片雪花从窗外刮了进来,于是我像九年前一样,双手搭在二楼窗户的窗沿上,等待雪花的降落,我抬起头遥远的凝望月亮。

  亮月的周围到处都是烟花,只是烟花易冷,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月光流离,不断告诉我,它是永恒的悲凄。

  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懂事,我们从什么时候学会了望着满天烟花时面无表情,我们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我在窗前等待了十分钟,大雪和我的疑问一同飘荡在空中,我听见遥远的礼炮声对我呼喊:雪是冰冰凉的,走在雪上的人是冰冰凉的……

  果然,我接住一粒雪,雪化在我的掌心,顺着我粗糙的手掌纹路慢慢滴落了下来,深深的凿穿了我十五岁的年。

  我十五岁了,我还会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二十岁……最后死去,这滴雪水带走了我上一秒钟最后残余的天真,然后牢牢地凝固了我的心,让我明白了,这是泪的冰晶……

  我想,在我接下来的年月,这颗被封住的心或许永远无法再次自由跳动,它或许只会变得越来越寒冷,直到停止跳动的那天,因为我的泪水不能顺着眼眶流出,所以只能流向我的心,让我的心永远在寒冷中沉寂。

  手持焰火/月色中完美至极/以为那就是最美恒星

  手持焰火/月色中无聊至极/以为它遮盖了所有星

  手持焰火/月色中冷艳至极/明白了那是泪的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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