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榆钱记散文

2019-10-27散文

  如果日历往回翻、钟表往回转。如果天地回旋、时光交错,遁入二十多年前,大家在做什么呢?我会跟个尾巴似的跟在哥姐身后,在白洋淀四面绕水的采蒲台岛上,随他们爬上屋顶摘榆钱。岛上横二竖三的布满巷道,淀里绵延绿色长城的芦苇荡。家乡没有耕种的农田,更没有馋人的菜园和果园。孩子们能吃饱饭,可零食和糖果稀缺,馋虫在肚里总是蠕动和捣乱。可哥姐机灵的黑眸子一骨碌就是主意,很快他们就能发现觅得。

  那会采蒲台岛大前街,临街宅院里的歪脖子榆,街道南北两端两棵疯杈槐树是唯有的绿色。大前街像一条灰色的土蛇,不起眼不添气。可就是这几棵普通的乔木成了我们的宝藏,四月里摘榆钱、五月里折槐花,它们是我们疯狂掠夺和享受的零食糖果。榆钱来的早,丁点眉目孩子们都眼巴眼瞅。原来榆钱有着润物细无声的气质,只是两天的光景,成串簇拥的榆钱就把榆树扮成摇钱树。当把摘来的榆钱拿回家,母亲拌上玉米面做成丝糕。蒸锅伴着热气白雾掀起的那刻,香味转瞬在屋里蔓延开,这绝对是我们最好的一口。

  那年,又迎来摘榆钱的时节。一帮孩子跑进对门大爹家的院里,我们一伙中最大的二堂姐是我们的司令,她沿着木梯子两三下就上了房。瞬间登梯上像爬满的猴子,我们纷纷爬上屋顶,瞅着眼前满树的美味拼命的咽唾沫,可树离着房子有点远够不着。这难不住二姐,只见她从苇垛里抽出几根粗苇杆,把苇根劈开,中间夹上小棍,一一发给我们。摘榆钱觅食正式开始,大家举着卷榆钱的长苇子瞄向目得地。卷榆钱是个细活,而且成功率不高。心高的二姐为了采摘顺手竟然登到房檐上。这动作吓坏了我们,都收手让她快点下来。二姐笑的像一串风铃好听爽快:没事,等二姐摘多了给你们分。只见她麻利成堆成堆的卷着榆钱,就在这节骨眼上,三叔家的小小学着二姐也爬到房檐卷榆钱。这还了得,二姐叫嚣着:小小,你快下来。小小根本不听,二姐急了要过去拽他。可脚下一空随着啊的一声尖叫,二姐从房檐掉下去…

  大人们放下手里织席的撬席刀子跑来救人。当下二姐就摔的没气了,而且右眼框里出了血,我们一群小孩都吓哭了,跟在大人们后边一直追到码头,眼望着把二姐送到淀东岸的医院。这次摘榆钱成了我们的绝唱,因为二姐右眼失明了。

  时过境迁、南柯一梦,当下的生活和环境发生巨变。当年大姐头的二姐已远嫁他乡,如今再巧遇已经发福,人也显得笨拙和迟钝。殊不知,二姐已做了姥姥。当推着小车蓝在超市里买菜时,并没有开胃和想吃的菜,菜的味道好像变了味。当搬进鸽子笼子似的楼房了,撇看楼下几株小葱一样寒碜的树苗,开始怀念大前街长满榆钱的榆树和开满白花的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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