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火加钢在鲁院散文

2019-12-31散文

  有一些地方,倘若与你发生了关系,便会给你以深刻的影响,成为你一辈子都磨不掉的记忆。鲁迅文学院于我,正当如此。

  今年六月,我有幸被录取为鲁院第十八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培训班学员,成为鲁院史上众多莘莘学子中之一员。

  京城盛开于五月的鲜花,在我到来时依然灿烂。京东南四环边上八里庄南里西侧,闹中取静的一座深院,花木扶苏,幽香轻漾。无数花木中,引我留意的,是一株新挂果的苹果树,树不高,果子却密麻盖树。

  这就是大名鼎鼎、人称作家“黄埔军校”的鲁迅文学院。

  学院制定了科学严谨的学习计划,以及凛然不可犯的作息制度。我力求自己迅速转变角色,当好弟子。也怪,学生时代有过无数次逃课记录的我,到了鲁院,竟没落下一节课。如蜜蜂采集花粉,我的脑子,勤谨地摄取课堂上大师们的思想菁华;我的笔,努力不漏地记录下课任老师的每句话。

  鲁院学员有一个共同的认知:自己过去的文字全是“垃圾”,必须倒掉。这幡然,是发自内心的自觉,是义无反顾的抛弃,是即将华丽的转身。鲁院淬火,将使他们的创作迈进一个全新的境地,他们的创作成果将有质的突变和量的飞跃。于我而言,受教鲁院,无异于脱胎换骨的痛苦。仅举“创作”一例为证,我对这个概念,一直以来昏昏然,满以为自己写出有点文采的东西,便是创作出来的文学作品。听了大师们对创作的阐述,以及他们对优秀作品的判别,我才明白我的那些文字,其实早已被我、被他人重复使用过无数遍。用了无新意的文字去描摹了无新意的情感、事实,不是文学创作,甚至连写作也称不上。好听点说,是顾影自怜的自弹自唱;不好听地讲,是在玷污文学。这样的文字,写得越多,罪业越大。作家的创作,是呕心沥血的劳动,只有用心开辟出自己的路径,寻找到自己的语言,才是创作。这样得来的作品,哪怕终生只有一篇,也可楷模。

  鲁院的每一节课,对我都是一次深度击打,在我即将崩溃、打算放弃之际,学院突然在期末安排一堂课表上没有的,由彝族著名诗人、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吉狄马加上的课——《少数民族作家当下应该关注的几个问题》。这长达3小时的课,令我数度热泪欲零。吉狄马加旗帜鲜明地提出:少数民族作家要对自己的民族文化有足够的自信,要认识到自己的不可替代性;少数民族作家有自己特定的生活地域,他们生于斯,长于斯,老死于斯,形成自己有别于其他民族的生活模式、文化风俗、审美观念,不承认这一点,是不行的;能在更广泛的审美范畴里审视自己民族的少数民族作家,就一定能写出本民族切入骨髓的真实情感;少数民族作家不能狂妄自大,更不能妄自菲薄,要真心热爱自己的民族,真心体悟本民族的一切,要不停地舞动手中的笔,抒写本民族的悲欢离合、喜怒哀愁,记录本民族的所思所想、所感所奋。吉狄马加语重心长地说,今天,我是来给你们打气加油的,希望你们树立信心,增强文化自信,努力提高写作能力,创作出扎实的作品来,你们一定要相信,没有人能取代你们。

  哦,没有人能够取代我们!中国作协副主席吉狄马加基于全球少数民族作家走向成功的理性分析、判定,唤回了我差点放弃、伴我数十年的梦想,我将砥砺笔尖,继续跋涉在艰难困苦的文学创作道路上,为创作出反映我们民族精神特质的优秀篇章竭尽全力……

  一个月转瞬即逝,该离开了。来时,树上果子小如蚕豆辨不出是何物;离去,一树苹果压低枝条。若鲁院是树,那么我们,能不能成为树上的苹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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