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宁的冷散文

2020-01-14散文

  海棠先生:

  近来可好啊,收到您的来信已是润九月中旬的光景了,您那里也开始冷起来了吧?感谢您的挂牵!遂宁可是前几日还是很暖和的,不知怎的,今晨就小跑着步入冬天了。遂宁的秋冬是很冷的。

  遂宁很冷,这个冷与别处不同的。我从2005年夏末痛别诸友来到此间,瞬息之间已近十载。十年秋冬对冷的体会,不可谓不刻骨,不可谓不铭心。每当十指僵直缩颈唏嘘之时便很想述一述这苦恼,却是一直没有听众的,此时就借这封信一并都向您说了吧。

  秋冬以来,往往头一天的时光里还是短衣短褂飒飒秋风,爽不自胜。只消一晚,次日就有极不耐寒的老太太穿上羽绒背心。但是,公园的花木和街边的行道树却还是青翠欲滴的。不是我说,只给您和诸位朋友看看前些年秋冬寄回去的照片,怕是完全不能体会到的吧!按说,天寒就该叶枯草萎虬杆逼空。可在这里,完全不是这般光景的,我常常是冷冷的畏畏缩缩地走在公园里,微微风透心凉,却还要被迫的“欣赏”着满眼碧树、一地青茵。就是想发几句悲秋伤怀的感叹也是不得的。

  这般冷,我想树木该也是知道的,也该急急的卸下盛装,独留下枝条冷对冰霜才好,可是这方土地又是这般肥沃。润足了的土壤,由不得他轻易的放下来。可是光有这土壤还不足以形成诱惑。这里又不得不说一说冷风了。

  我在山区长大,见惯了山沟沟里夹山的风摧枯拉朽的气势,早已领教了风的威力。可是生猛的罡风只消一阵也就过了,纵然是携沙裹泥也只是那分把钟的时间。行人往往就近找个下处,或是矮墙或是门头再或者是树干,反正稍微一避也就过了,无非一身尘土,庄稼汉总是唾上一大口再狠狠地拍拍。此地则不然,由于缺乏大山的帮衬,风也柔弱起来,悄悄地行走轻到可以不惊动树叶,往往是已经透心凉了,你还不知道躲闪。仿佛是柔美的女子微微笑着,款款的挪着步子,轻轻盈盈地就夺去了性命一般。相形之下山野的罡风都显得绌了。我是受够了这风的威力的,可真是冷极了。

  虽然是冷极了,风却是不剧烈不迅速,异常水灵的。挂在窗口的裤衩经天累月也不会干到爽快,随时都是润润的。犹如娇憨的女子刚刚擦干眼泪的面颊:湿,却又不明显,干,却又不细滑。这样的风,花木是喜爱的。我却总也受不了。李易安说: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此地风不急,却也是常常抵挡不住的。若不是,羽绒大衣,棉丝毯被,我怕是早早也就缴械投降灰溜溜离开了。

  说到离开,却又要扯得远了。呆久了,真要离开也会不舍的。任由他怎样的冷,熬了十年,也就算是有感情了吧。说来可能你还不信呢,真要回到山里,干风凛冽,瓦走石飞,早已经不能完全适应了。就算冷,也还是来的温柔点的总要好受些。山里的风像是要将一切都吹干,人也都吹的唇焦口燥的,脸颊上总是皴皴的,搞了冷水还会开裂流血呢。遂宁却不会的。怎么吹都是水灵的面颊,水汪汪的眼神。冬天原本干燥,这风一吹,反而是缓解了好些,房间里加湿器是万万用不着的。遇着大雾的天气特别冷,虽是冷得刺骨,却也不见树动不见云飞,悄悄的把头和手缩在衣服里匆匆的赶路也就过来了。这样的时光里,时常想起江郎的句子:松楸骨寒,草宿坟毁。浮生可嗟,大运同此。

  于是,有时候又会想,世间如果真的没了秋冬。四季里繁花吐艳落英缤纷,又有什么兴致和美妙可言呢?正因为我们在这样阴冷的季节里,期盼着春夏,春夏才变得美好。也正是因为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才值得珍惜和眷恋。舒服久了,人也就堕落了,就以为今天的舒服就是明天的舒服,就忘记了明天还有严寒,还有酷暑,还有风霜,还有烈日,还有种种不测的风云。然而天分四时化育万物,原本就是要经风历雨耐寒耐暑才叫成才的。造物无言,这冷就是他的表达吧。所以,有年长的朋友总是劝我:还是适应吧!别总想着离开。我也就不再想离开的话了。

  好冷啊!给你回信的时间,我的手连同我的肩、肘都凉透了。搁下吧,等暖和起来了再和你聊。天冷了要记得适时增减衣衫,防寒保暖。顺颂

  金安!

  雨夫

  十一月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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