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微信上,鹏发表了一个说说,感叹时光的飞逝,感叹自己的三十岁生日。下边的评论里,只有一个又一个的赞,没有过多的言语,然而,我明白,对于我们这群朋友,没有说出的东西,也许更多。
最初与鹏他们认识,是在洛阳上学的时候。那时,洛栾快速路还没修通,嵩县的、栾川的同学很久才回一次家,而我们寝室的,大部分是嵩县和栾川的。鹏经常在星期天来找老乡,同行的还有另一个男生,小梁。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相惜,让我们这群十七八岁的男孩女孩很快熟络起来。无数个星期天,我们聚在一起,或者逛洛浦公园,或者到市区逛街,或者在校园里嬉笑打闹,亦或者在繁星点点的晚上,围坐在操场上尽情地聊天。深邃而高远的天空,映衬着我们的欢笑,以及那放肆的歌声。
平是我们一群人里面年龄最小的,心思单纯,快乐质朴。她常常哼着一些悠扬的调子,最拿手的便是动画片的主题曲。她还没长大,活在自己的童话世界里,一直快乐着。她常常歪在我的肩膀上,看着眼前的这群人,用手比划着,大声的说,我们这群人,永远做朋友,永远不分开!于是带头唱起了《萍聚》: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这样的日子,简单而快乐。
然而,成长的日子,平衡很快便打破了。
鹏和乔好了。
乔是那样美丽而聪慧的女子,她的大眼睛里总像汪着一潭水。她凝望鹏的眼神里,仿佛开满了四月的鲜花。而鹏传递过去的,总是更深的回望。
他们俩更多的时候,想要独立的空间,一起外出时,总是有意无意拉开一段距离,这让我们都很尴尬。平撇撇嘴,不满地嘟囔着:“干嘛呀?!这是干嘛呀?!我们大家都是朋友,在一起多好,他们非这样跟我们分开。”贝贝是最贴心的,只是握着平的手,微笑着开解:“你还不懂,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明白了。”
其实,贝贝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是我们班一个高高瘦瘦黑黑的男孩子:飞。那天深夜,我辗转睡不着,贝贝轻声问:“你也没睡?”我应声回答。贝贝便躺在我的床上,悄悄告诉我这个她最大的秘密。只是,她很苦恼,纠结着要不要告诉飞。我帮她分析了半天,贝贝在深夜三点半最终下定决心,第二天就表白。然而,第二天,又告诉我,她决定再等一等,她没有勇气,要我保守秘密。
我何尝没有秘密?十七八岁的年纪,总是那样的敏感而多情。我发现和鹏一起来的那个男孩子小梁,总是在我不经意回头时,正好撞着他的目光。难道他喜欢我?我的心渐渐被搅乱了,既有对爱情的期待,又有未知的迷茫。
那一年的寒假,我们终于可以回家,站在离别的车站,我们各自有自己的欢喜和感伤。鹏的口哨吹得好,他便一遍遍的吹奏着《祝你一路顺风》: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当午夜的钟声敲痛离别的心门
却打不开我深深的沈默
那一天送你送到最后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留
当拥挤的月台挤痛送别的人们
却挤不掉我深深的离愁
我知道你有千言你有万语却不肯说出口
你知道我好担心我好难过却不敢说出口……我们轻轻哼着,空气中充斥着属于青春期的独特味道。
除夕晚上零点的时候,我和家人随春晚一起倒计时,兴高采烈的放鞭炮。正在这喧闹之时,家里的座机电话突然响起,我接起来,那边却没有声音,喂了几声,传来一句:“新年快乐!”是小梁的声音!我一下子停住了心跳,仿佛期待了好久的一般,竟带着些甜甜的不知所措。
再开学,我们几个又聚在一起,小梁看我时的笑容和目光大胆了许多,我压抑下心头的喜悦,只淡淡地报以微笑。
转头去看鹏和乔,发现只一月不见,鹏似乎有一丝憔悴,而乔,却意外地不再腻在鹏的身边,依然欢笑如前。贝贝问我,他俩咋了?我摇头不知。贝贝说,我想了一个月,决定今晚就告诉他。
这天晚上,贝贝和乔都回来的很晚,我们都已睡下。很久,贝贝抑制不住的哭声传来,我深知她的心思,难道是飞拒绝了她?
第二天,贝贝和乔互不说话了。俩人都刻意避开相撞的目光,冷淡而疏远,带着隐隐的仇意。后来,贝贝实在忍不住了,才在教室的一角流着泪告诉我,她去向飞告白,却得知,飞在这个寒假已经跟乔表白了,乔也答应了。我惊讶地差点蹦起来:“乔不是正和鹏好着呢吗?”“又不跟鹏好了,你没见鹏现在多痛苦!”
我心里深感不平,乔这算什么?脚踏两只船?还是见异思迁?不过,想想高高瘦瘦又爱打篮球的飞,再想想矮矮小小又文质彬彬的鹏,一切便已了然。
然而,乔再也回不到我们这个小圈子了,所有人都看不惯她。乔,也自动离开了我们。再回想这些事情,这才是青春啊,所有的爱恨情仇都那么的爽快淋漓!
之后的几年,鹏一直沉默而孤单。也许,他人生的第一次恋爱,给了他当头棒喝,从此便失了自信。
贝贝却一直快乐而贴心着,成了我们这一群里最知心最爱笑的人。只是在面对乔的时候,依然是视而不见的样子。
我看到他们之间的故事,对爱情的态度倒害怕了许多,谨慎而克制。小梁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却一直淡淡的,直到,我们毕业。
毕业那天晚上,大聚餐。我们放开了喝,不知道喝了多少。小梁终于有勇气去握我的手,我却装作去拿酒瓶子,躲开了他。他也不恼,如往常一样温和地笑。不是不喜欢他,我早已把他认定为我的男朋友,然而,少男少女的矜持与羞涩,终究没有让我们互诉衷肠,只在你追我逐中,体会了朦胧的爱意。酒入愁肠,小梁用低沉而深情的嗓音说,要分别了,给你唱首歌吧!
“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一刻偎著烛光让我们静静的渡过。莫挥手莫回头,当我唱起这首歌,怕只怕,泪水轻轻的滑落,愿心中永远留著我的笑容,伴你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我明白,他把太多的无奈、惋惜和祝福融入了这首《祝福》,我又何尝不是呢?多年之后想起来,这样,也好。
那天,乔也来了,我们抛弃前嫌,只想团团圆圆在一起。乔深深地望着鹏,汪着一潭春水,满含歉意,鹏很快便在这样的目光里沦陷。鹏说,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你是我妹子。乔便垂下睫毛,轻喊了一声哥。乔说,以后,她会和飞结婚的。我们也这样认为,他们俩感情很好。
然而,最终,乔还是在家乡嫁做他人妇,而她要嫁的飞,去了南方打工。
鹏在昨天的日志里说,三十了,应是成家立业了,然而什么也没有。我不知他这么晚没结婚到底是为什么,不敢问,怕触了他的伤心。只知道,贝贝也是去年二十九岁才结的婚。她一直在等飞。最后,乔结婚了,飞也结婚了。
年纪最小的平最近在网上晒出未婚夫照片,约定到时一起喝喜酒,很幸福。她终于也长大了,只是耳边总飘过她清澈的声音:白龙马,蹄朝西……,响起我们在春风沉醉的晚上,齐齐唱起《萍聚》,响起小梁天籁般的嗓音《祝福》,响起鹏在车站吹起的口哨《祝你一路顺风》……
再聚首时,不知道还能不能想起,那些再也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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