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路遐思现代散文

2020-04-23散文

  从家到单位要走二千九百七十六步,这是经十五年步量的准确结果。

  每个清晨的六点三十分,不论风霜雨雪,阴睛冷暖,一家三口人,都会准时的手拉手,迎着朝阳出发。

  此时的路上,行人不多,车也相对较少。经过一夜地过滤和自然沉淀,空气里尚有些许清新的味道,连女人的高跟鞋踩动马路的“咔、咔”声,都传出很远。不过,我知道,再有半个小时,人们便会突然从地下同时钻出来一样挤满人行道,汇聚成一条熙攘的人流。车子也会喘起粗气,即使最尖锐的嚎叫,也难于畅快地跑动,浮躁搅和着强烈的尾气,跟着所有的喧嚣杂乱地醒来。幸好我们无意间躲过了这样的时段,减轻了不少心上的浑浊,给精神保存了很多愉悦。

  一路要穿过一座立交桥,两个三岔路口,六个十字路口,还要横跨八一公园,绕行两个建筑工地。

  城市似乎总因缺少变化,而难以给人留下更深的印象,大大小小的雷同,颜色单一的色调,很难让人发现值得回味和动心的风景。一年四季,除了僵直的马路被无数次打开、填上,再打开、再填上外,就是人行道上的树,由今天这个树种,又换成了明天的另一个树种,挖了种,种了再挖,永远长不大的样子。毫无生气的钢筋水泥丛生的地方,总会使人生出冰冷的感觉,而有点活色的街头,路角又因主题变化得太快、太频,让人难以接受的目不暇接,和谐则在这样的城市里,仅仅变成一种理想和愿望。

  走着的最大优势,就是行动自由,没有那么多“规矩”的限制,人比较放松。只要愿意就可快、可慢、可停、可动;可以心无旁骛,信马由缰;也可以左顾右盼,走马观花。当然,聊天也必不可少,三个人每天的话题,肯定从孩子说起,范围涉及到老师、班级、每一次的考试排名……先是小桥流水一样的叙述,然后,增加点自然污染的一丝不快,再然后便形成激愤,最后回到无可奈何地痛恨时下的某些体制,比较着我们做孩子时的学习负担和学习环境,唏嘘着现在孩子越来越大的学习压力。虽然心痛女儿的起早贪晚,却也不能放松一句谆谆告诫,毕竟这个社会,还是以考试作为评判的'绝对标准,哪个孩子不是在这样煎熬?弱肉强食的残酷现实告诉你,不敢竞争就等于自我放弃,何况游离于人群之外的结果可想而知。当然,还有人情世故,从家说到老人,说到“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的世态炎凉;从单位事件讲起同学、同事,讲起朋友之间的相互利用,偶尔也夹杂些回忆,小小地发发牢骚,甚至骂上几句,找点痛快的由头。似乎生活的空间拥挤了太多的琐碎,只有这样一一打开,才发现日子的构成如此真实。有时也觉得,这样的议论,或许也是孩子的成长模本,她的将来,一定会遇到我们如此这般的相似经历。

  过交叉路口必须认真瞭望,先要弄清信号的颜色。遇到红灯一定要停下脚步,安静地等待一会,车流滚滚,那可是开不起的玩笑。即使绿灯,也要确保无虞后再行通过,毕竟总有一些不守规矩的司机,在没有警察的时候横冲直撞,他们不拿别人的命当回事,也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

  穿越公园最是舒心,春夏秋三季花开次第,浓荫避日,鸣声上下,恍若走进桃花源,舒心畅气的使劲呼吸,氧气便从头顶一直贯通到脚底,身体轻快得像充足了气。冬天则踩了雪穿过树林,感受着松柏的傲挺,面不改色敢斗严寒。辨认着槐榆识时务的内敛,粗大的树干,皲裂的树皮里,包藏着向往春天的渴望,积蓄着喷薄欲发的能量。心里轻松,路似乎走得飞快,不待留连意尽,又已回到从前。

  出公园就要绕行两处建筑工地,其中的一处因为各种原因成了烂尾,生锈残破的脚手架透着狰狞,已然长了草的半拉子建筑,凄凉得惨不忍睹;另一片却机器轰鸣,车进车出,建筑速度异乎寻常。但这里也是最难走的一段,路面已经侵占得相当狭窄,又被碾压得坑洼不平,雨雪天泥泞不说,还要小心翼翼,不然有受伤的危险。风天则灰沙成尘,袭面迷眼。不得不快步加速,还要注意搅拌的巨车,晃动的升降梯和“哗哗”作响的广告牌。唉!真个行路难,行路难……

  五千九百二十七步,每天一个来回,脚之所触,心之所如,闭上眼睛我能感觉走过每一段。倘若再乘以十五年的所有日子,那路会有多远?还依然会这样的熟悉吗?想于此,心下凛然,人生莫不就是在这样的旅途中走远嘛?同样的脚步,相似的行程,经历无非是每一段不同的心境。

  那些纵横交错的岔路口,犹如每天都要面临的决择,选准要走的路,就是选择人生方向,切莫因误入歧途,绕了更多弯子,在经历了太多坎坷后,才悔恨何必当初。而那些默立路口的红灯、绿灯,则指示了行进的途中什么时候能走,什么时候不能走。能走时就加快脚步,激流勇进方显英雄本色;不能走时且停且等,闲庭信步也彰示成熟稳重。

  顺境时,可以享受鸟语花香,品味生活的乐趣,但应节之有度,不要因一时贪恋风景,而忘记前路漫漫。逆境中,更别因噎废食,停脚止步,生活的路不会因胆怯和退却而平坦,风雨、坎坷可以摇动身躯,打乱头发,吹痛脸皮,但决不会吹歪脚步,湮灭执着。

  从家到单位要走二千九百七十六步,每一步都经过不同的风景,记下这样的一段行程,风景自然留在心中。再想着一起携手的十五年,结伴而行的爱,相信温暖的,不仅仅是孤独。

  于路遐思,生活感悟:不抛弃生活的人,生活就永远不会抛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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