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但幸福
过去好几天了,假期后上班一打开门的那一幕还是叫我难以忘怀:那些被我剪掉的“大花马齿笕”不仅没有枯死,还直愣愣地开出一片花儿来!
还有比这更卑微的生命吗?它就是一种不会言语、不会移动的植物,根本无法决定自己长在哪里、活在何处,更谈不上掌握自己的命运、决定自己的死活。为什么被人称为“死不了”?正面理解是它生命力顽强,反面理解就是卑微低贱——而卑微低贱的生命往往都具有“死不了”的特性:随处可见的小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野径的芦锥被踩折,它还会再长出来;砍掉的杨柳,在树墩旁很快会长出丛生的柳芽儿;那些流浪狗、流浪猫不仅活下来,还能大量繁衍;那些很小就知道帮大人干活、衣食粗劣的贫困地区的孩子往往有着天真的眼睛;那些浑身汗臭、一手老茧的农民工往往有着满足的'笑脸……
这些卑微的生命以“死不了”的顽强特性注释着生命的美好,表达着他们的满足。为什么越是卑微的生命越容易满足?也许正是卑微的身世使他们降低了对幸福的期望值:相对于那些被人摆在客厅、养在温室的所谓高级名贵的植物,那些贫瘠土地上的小花小草,有点雨露就滋润、给点阳光就灿烂;相对于那些被人豢养、为人宠爱的高级宠物,那些流浪狗、流浪猫,有点食物就抢食,绝不会挑味道、嫌口味;相对于“官二代”、“富二代”的锦衣玉食、一掷千金,那些贫困家庭的孩子衣食无忧、能读书就是一种幸福;相对于那些肠肥肚圆的富人,面向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庄稼丰收就是一种幸福……
生命的存在方式可以有高低之分,但对美好的追求却是一样。用时下时髦的说法来说,那就是对幸福的追求是一样的。我们谁真正去关注过那些卑微的生命是不是幸福?我剪除这些花茎的时候,没有想到它是不是幸福;城管驱赶摊贩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他们是不是幸福;房产商强拆民房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他们是不是幸福……就是记者问别人是不是幸福的时候,也根本没考虑对方是不是幸福!
你问我幸福吗?此刻我觉得很幸福——那“大花马齿笕”被我剪掉扔进垃圾桶尚且依然开出灿烂的花朵,还在活着的我有什么不幸福的?
我不是满族,也不姓“福”,但我也不姓“曾”。我从这死不了花身上悟到了一种生命的方式,一种幸福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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