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心走了谁还在

2020-04-23散文

  氤氲的雾气霎时弥漫了一个清晨,像一场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的梦样,把苍茫大地抚摸得迷离而又玄奥。我在迷雾中前行,树梢上的一滴晶莹的露珠恋上了我唇上的葳蕤丛生的胡须,我呵出的每一丝气息,和那昨夜伺机而来的雾霭不谋而合,像是策划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窃窃私语而又亲密无间的交游相织,互为苟合,把一个美好的时光打扮得更加茫茫惨白。

  温柔的阳光再无夏日的迷离肮脏,从树隙间遗漏而下,暖暖地把我包围起来。前方的路愈发清晰起来,我的视觉像长了翅膀,飞得更高更远。这每一次的抚摸,它淡淡地来临总让我的心口隐隐作痛,宛若天外的弦响,仙音婉转流淌在我的原野。我那遗失的心,在那一座山丘野林中歌唱,迷失的方向让我彳亍张望,是谁,拣走了我柔嫩稚气的良良善心

  中午惨淡的光芒如履约幽会中的恋人,偷偷从家中出来,俄顷又要急促往回赶,仿佛家中老祖宗的威严震慑了那颗怯怯的魂。短暂的相聚亦如一生的爱恋,有了一点永恒的意义。暮霭沉沉的夜色像极了一个幽灵,紧紧跟着我的脚步,将我密密实实,严严裹住武装打扮,像一个即将流浪远行的人,临行前被母亲把流浪的心密密缝补,犹如风萧萧兮易水寒,等待的真是壮士一去不复还

  有人在暗夜雄鸡啼叫的时候,看见了南方的第一场雪。我却什么也没梦见,只是昨夜用功堆码长城的那些勇士似乎走进了雪的神话。天空逐渐变暖,这个秋天不再让人恐惧,也许是有福的世人享受了科技带来的福祉,让这个世界沐浴在温暖的海洋中。

  我仍浑浑噩噩,不知是怎样走进了这个季节。院落的最后一株古松再也不彰显翠微,房后山涧飞流而下的山泉没有瀑布的气势,涓涓细流再也见不着水流中的云。枯藤上的乌鸦很少再光顾从前的回忆,是否是田间的农药味太重,它们那群体的迁徙已飞往另一个纯净的天空,留下的,也如我般无魂无依,在迷失了方向的尘间苍蝇般乱飞。

  也有大雁飞过的一点影子投在了地上的一片,把古道旁的那座孤房引来了陪伴的寂寞。又是一个秋天到,我彷徨的踟蹰仍旧在行走的路上。我似乎在梦中听见了昨夜的心跳,它向我频频招手,等我伸手去抓,却又远在空中遥不可及,是那海市蜃楼在迷幻我的视觉,还是我殷勤的手习惯于寻找从前的温柔。

  青山依旧恋上了山尖摩天的云,绿水是比从前消失了许多,细小银带仍不息汩汩流淌在长长的河道。只有漫山飞舞的最后一篇枫林叶子的火红让人热血激荡,身旁惨败的光秃秃的树梢上的几片黄叶在秋风中也不那么重要了。有了火红的枫叶,便有一个重新开始的梦。我便怀揣这个摇曳飘飞的火红的梦重新启程,在夕阳的路上漫漫而歌,藉此打破即将到来的夜给我的一丝恐惧。这时,神之晚钟敲响,一些存活的飞鸟开始归林,我即使不想进入习惯了的黑夜,还是要擦干之前我为枫叶的感动流出的泪,静静的不停地走下去。

  即将进入不惑也是人生的秋天吗为什么我在这个时候变得格外敏感,一个小小的反应都要我神经质般联想起来莫非真如科学那厮,说人到这个年龄也联想矫健,玲珑剔透才思敏捷,倏忽地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冷丁不设防地冒出来。

  我知道,我在这个世间的日子已去了一半。我错过了春天那个灿烂最美的季节,未在那时壮怀激烈的浓艳艳开放。到如今也如一个始终裹在蚕蛹里的幼虫,错过了生命中最美丽的.那一刻,今生再也不能破茧蜕变为蝶。即使我是高贵的血统里如贵胄一样尊贵,可再也无法显现先辈的辉煌。只是我知道我今生本应成为一只蝴蝶的,还能想象在万花丛中翩翩而飞的美丽舞姿。

  夏天的人们仍旧在烈日下忙荷,为的是秋天能收获或大或小再多或少的那一点心中的希望。即便不再五谷丰登,也有看见自己劳动汗水浸泡后的一点辛勤的喜悦。我呢,我耽误了最佳的破茧时间,无法在夏季辛勤忙碌。在这稻田最后那一粒谷穗被那个农夫拾走之后,我仍旧守着空空的想望,耗尽了半生的光阴,却也不知何故被谁拣走了那颗稚嫩的心,茫然无主,抓扯无依。

  人类幼年的那些美丽的夙愿啊,被芸芸众生诸多的平凡之人在梦里念它千百度,可换回的仅是少得可怜的成功者在舞台上接受鲜花和掌声。而众多平凡如我辈,在半道就被谁拣走了年轻的心灵,用一生的时间不停地寻啊,不歇地找啊,终究无法找回真实原来的自我。

  其实找回来又何妨!地球在宇宙中是那么的渺小,我在众生里是那么微不足道,也许连那沧海的一滴水都不是。在熙熙攘攘你来我往的人流中,我轻鸿的叹息,游丝的语言早被这个文明的工业之国的嘈嘈之声荡然无存。我的这些可爱可敬的这些聪明绝顶的精英勇士们,你们创造了这个世界非凡的文明,和物质汹涌的价值连城的富贵,同时也不遵从天行的大道,活生生的将自然打碎创造,肆意改变改造,把一介纯净的万物有灵的世界弄得面目全非。我们这些主观的创意留下的丰功伟绩没有改变自然规律,它正变本加厉纤毫毕现让我们吞噬我们自己酿造的恶果。

  在宇宙的大音希声里,我们人类经历了一个又一个轮回。我比尘埃还轻的一抹惊鸿,也只在这个尘间遗落了年幼淳朴的心,无为而活渡过了半生浮日。不知道有没有可怕的人类冬天来临那一刻,我们的完美的智慧,连同那些城堡上飘扬的猎猎彩旗下的拥有,一同虚无飘向另一个未知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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