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福建沿海一带的雨断断续续的,就像长江流域的梅雨一样,隔个一两天、隔个一两小时就要下场雨,地表就没彻底干过,自然对于靠天吃饭的传统茶农来说是要命的,因为等好不容易天晴了再去采茶就已经晚了,茶青都太老了,做出来的茶总是卖不到好价钱。我们一家子已经闲置了好些天了,尤其是我,都快闷出病来了,因为放假前拟定的运动减肥计划不能实施了。
我放下书本从房间里走出来,来到大门外的屋檐下。
今年的雨水很足,尤其集中在八月初,我看到一群嫩黄色的雏鸭在窄浅的排水沟里嬉戏,全然不顾淅淅沥沥的雨水,像钟情玩水的稚童,想想这也难怪,鸭子本性喜水。排水沟的右侧砌着一小堵矮墙,墙的表面没有上混凝土,因此砖块与砖块之间长着斑斑青苔,这些青色的小植物与血红色的砖头形成鲜明的对比,但也毫无违和感。在我看的同时,雨还是不停地自顾自地下着,土路旁的不知名的小草被雨拍打着,不时耷拉下脑袋,但又总是顽强的想要挺立起来,院子里一座用水泥板铺盖着的小屋里搁着几台制茶机械,有几台过时的机器已经搁置得生了锈,还落满了厚厚的灰尘,昏暗的吊灯上雨滴正敲击着那七八块水泥板,那声音很响也很有节奏,让人感觉好像有人在小屋里秘密地弹奏一种世间没有的乐器。循着小路的方向向远处看,有一栋七层高的楼房杵立在小路的左侧,路的右侧又矗立了一小排居民房,得亏没有挡住视线,因为不远处还有一片沿河的两岸生长的竹林,那片竹林受风的撩拨和雨的敲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周遭的一切声响共同谱成了一阕大自然的欢曲。河的对岸是一座茶山,看上去光秃秃的,没有半株树木,这是前些年不合理私人开荒的结果。
以前很喜欢雨景,现如今还是,当我的视线从远处收回来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有关叶子的一些事。和叶子初遇那天也是下着雨,当时我刚办完理科转文科的手续,正搬着桌椅走进新的教室,她正巧抱着一本历史教材步出来,那时是午饭时间,教室里没其他人,我和她在前门口相遇,当时我们四目相对,我呆了几秒,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她,一见钟情,她似乎对我也有一丝好感,羞红着脸低下头与我擦肩而去。我在门口愣了一会,甩甩头,走进教室,在靠门口的第一排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整理课桌里的书籍。
接下来的几天我受到了新同学的热情欢迎,他们就差把我举起来扔到空中庆祝了,有好几个当儿我在想如果我身败名裂了,他们又会对我怎样,我只是隐隐约约有点感觉,只是没曾想后来竟然成真。对于他们对我表示出的友好,我有点飘飘然,也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以至于日渐高傲自恃起来,事事与人争锋相对,包括学习,就连打个球也与人较真,此外为人还有点小气抠门,不喜欢借给人东西,不喜欢帮助人,甚至别人找我借点钱我几乎天天不耐烦地找他要,还有好吹牛,还有喜欢炫耀自己,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毛病,总之我的人际关系处理得委实不理想,但我却没发现别人对我的不满。我后来想,除了叶子,其他人当时估计都对我心存不满,只是没公开表现出来,或者说一直等到后来才大爆发。在和同学们不尽如人意的糟糕的交往的同时,我一直注意着叶子,甚至可以一节课不听,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她似乎也察觉到我在看她,有好几次都娇羞地低下头。我虽则一直关注着她,也好似得到了点回应,但实际上还是单相思,因为我始终不敢向她摊明心意,直到毕业我也只和她面对面说过一句话。
大概是高三的第一次月考后,隔壁班开始流传起了一种说法并迅速蔓延开来,他们说校长堵上了所有企图转科的`学生的路,没有同意其他人转科的要求,唯独给我开了绿色通道,让我转科了,他们说那是因为我跟校长说当初是我爸逼我选理科的,不代表我的意愿,就这样几乎全校的人都唾弃我,说我为了转科不择手段,说我理科不会读就不会读,还死不承认,硬说是自己父亲的错。借由这件事,同班原本就对我不满的同学都找到了话柄,每次下课都在旁敲侧击地骂我、侮辱我,甚至有时候上课也不例外,就连我去上厕所的路上也有人骂我糟糠,我彻彻底底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因此我一度精神崩溃,学不进书,最后受不了就休学了半年,当然这只是暂时的避风头,回来后还是得让正义的好人们吐痰、泼脏水、戳脊梁骨。
只是在我身败名裂时,叶子还是对我一如既往,四目相对时还是会羞红脸,从没有说过我的坏话,还不厌其烦地向恨我的人解释我所谓的错。我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女孩,只是我不想让她跟着我深陷泥淖,哪怕我已然能鼓起十足的勇气向她表白。
之后没多久就毕业了,我卯足了劲考上了河南的一所二本大学,她则到吉林去读幼教,我和她也至此不再联络,尽管还留着彼此的联系方式,但话已不知从何说起,我们都各自有了对象,仅存的一点点感觉也随时空消殁了。
雨还在下着,我已步入房间,顺手带上了门,坐在书桌前,摊开纸,用钢笔写了几个字:八月雨,耳畔私语,千头万绪,只是过去。
【八月的雨优秀散文】相关文章:
1.六月的雨散文
2.散文:六月的雨
3.七月的雨优美散文
4.四月的雨经典散文
5.六月的雨晨散文
6.五月的雨散文诗
7.八月的怀念的散文
8.八月的晨风的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