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不错的,小麦在几日毒辣辣的阳光的烘烤中,在干热似火的南风的吹拂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成熟,一场以大型收割机为主角的收麦活动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看吧,在金黄色的麦田里,大型收割机如巨兽一般一下子吞掉三垅小麦,顷刻间,三五亩麦子就颗粒归仓了。一天不到,一百多亩的一大块麦田便被一台收割机夷为平地。而人们在收割机工作时,只在地头树阴下谈笑风生,只等机上仓满时,把麦装到袋子里即可。
此等高效,此等悠闲,不由得让我回想起我少年时,由于生产落后和特殊家境而艰辛劳作的情景。
隐约记得那是在我上小学高年级时,不象现在有收割机,是人们挥舞镰刀把麦棵割倒,再拉到村里的麦场上,用石滚撵压,挑出麦秸,再扬场,方能得到干净的麦籽。那时爹不时出去给人开推土机挣些外快,有一天,我和娘还有二妹在割一上午麦子后,回家时准备往家捎一平板车。不知是女人力气小没把绳子拉紧,还是上午干透的麦棵太过顺滑,没走多远,车竟然翻了,麦棵顺势而倒。没办法,赶快装吧,时值正午,太阳的`炙烤、腹内的饥饿都使内心升腾起一股火,但也不能发到娘身上啊,她也尽力了。匆忙中重新装了一次,看着洒落在土里的麦籽,惋惜也是枉然。谁知这麦棵或许是越来越滑,或许是它有意在跟我们作对,没走多远,麦车竟然又翻了……清晰记得,从地里到家,总共有约一千二三百米,它竟然循环往复地翻了五次。唉,回到家,腿如灌铅,口干舌燥,头昏眼黑,“咚咚……”喝两碗凉水,躺到床上便不想动了。
我在离家三里的邻村上初中,那时三妹和弟都还小,家有十亩地,何等忙碌可以想像。不知是我本性使然,还是我是家中老大的缘故,我觉得我成熟特早,特别能体谅爹娘的艰辛,很想替他们分担些劳作。那时,我家在塑料大棚里种菜,卖了补贴家用。由于棚里低矮狭窄,那里的地不能犁,只能用铁锹或粪钗剜地。我去学校正好经过我家的地,又兼我知道回到家往往不会马上吃饭,所以便在放学后到地里干会儿活,有时爹娘由于劳累回了家,有时娘回家爹独自一人在干,我便悄悄找出来掩藏在暗处的铁锹剜一会儿地。正午的阳光热辣辣地照射着我稚嫩的肌肤,棚内更是闷热难耐,食欲如虫撕咬着我的胃,但我一想到爹娘养活几个孩子的不易,我的腿上便像注入了一股力量,遂猛地蹬向那插入泥土的铁锹了。
我考上中师第一年的暑假,我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那时我们家种植的农作物已变成清一色一一棉花。种棉花是非常缠手的农活,每每需要剔苗、除草、清除旁逸斜枝、打尖、打药、摘棉花……其中数打药的活儿最难干。当时我家加上租的三亩地,一共十三亩棉花。有一段时间棉花上蚜虫很厉害,我们这儿俗称“雨汗”,如不马上根治,棉花叶都将变得收缩弯曲,我们俗称“烫发头”,棉花如窒息般如何生长?为了赶时间,我们一家四口齐上阵,准备在一上午之内把药打完。现在还有些疑惑,想我不足一米六的个头,八十多斤的体重,咋会背起几十斤的药壶,还要用手臂一个劲儿地按压,才能把药喷到棉花棵上。“雨汗”遍及到棉花棵上每个部位,所以不仅要从正上往下喷,还要把喷头从下往上喷,所以药用量特大,且都是些剧毒农药,记得当时每人平均打了五六壶。清晰记得那是农历的六月初一,晴空万里,太阳如火球般笼罩着我们每个人,时间已至12点半,马上就结束了,可是我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从来没有过的,心里一惊,“莫非中毒了?”这个念头让我很害怕,但知道几分钟就完工了,又恐爹娘担心,就没吱声。活儿干完,急忙回到家,已是浑身瘫软,胃里说不清地难受,什么都不想吃。告知爹娘后,才知道他们也有这种感觉,爹说这是中毒了,神智都清醒,于是只是到村里医生那儿拿了点药,吃了便休息了。直至下午四五点时醒来,才感觉肚子饿得难受,有吃的欲望了,才知自身把毒给解了。
现在我已人到中年,加上工作原因,前几年种的哥家的地也让别人种了,我除了时不时到娘家帮忙以外,已完全脱离了劳动。在此农忙之际,忽忆起少年时艰辛而苦涩的劳作情景,内心不由得阵阵酸楚,感慨万千!
有时,我也曾为生不逢时而怨恨,也曾为生不逢地而懊恼,也曾为父母多要孩子而生气,也曾为自己没有花季而惋惜。
但更多的是,感谢这段艰苦不平凡的岁月,正是它铸就了我坚强的性格、永不服输的精神。有了这种内蕴,才使我在矫正牙齿时,忍受了漫长的煎熬和折磨;才使我在面对不公平待遇时,能坦然面对,及时调整心态;才使我在贫且贱的生活境遇中,能独守内心的宁静、灵魂的快乐;才使我在至爱遭受命运打击时,能与他携手抵抗厄运的侵袭……
哲人说,凡事都有其两面性。真的,随着岁月的沉淀、生活的历炼、思想的丰富,灰色光阴给我带来的负面情绪已日趋淡化,直至现在的消失殆尽。现在,我只感谢那段艰辛而苦涩的少年时光,给了我如此深厚的积淀,让我足以应付人生路上的崎岖坎坷、急流险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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