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而今年的清明与以往着实不同,大雪纷飞。离愁别绪,似乎只有用雨表达才更恰如其分。这几天,坐在家中,想起了好多跟雨有关的过往。
在自然界中,雨,总是我的最爱。无论是春、夏还是秋。冬未尽,春来乍暖又遇雪。这纷飞的洁白,对于我也是雨的化身,是雨凄凉中上天给予的魔咒,落入人间的瞬间温暖使其变回原形。
春天来了,春雨随后就到了。淅沥沥的小雨总能让人想起“一年之季在于春”“春雨贵如油”的佳句。我也总会感动,第一声春雷炸响,随后雨如瓢泼般落下,那时的心境犹如未开的春花在冬季太久的睡梦中忽然被唤醒,张开唇去吮吸那一份清凉。我真的喜欢,有时候,我觉得我就是一滴雨。在一个不经意的时刻,被带到人间。划过天际,留恋于花草间。不知道又会在哪一个不经意的时候被蒸发的了无踪迹,就象我从来没有来过。
小时侯,我喜欢戴着草帽,挽着裤腿,光着小脚,在溅起水花的水里,和小伙伴们嬉戏、游玩、打闹。用双手捧起水泡,看它怎么在手心里爆灭,然后欢呼雀跃般象过节。那时侯的笑脸总是灿烂的,总能让人读出阳光的味道。夏秋之季,雨停的时候,会引来无数的.蜻蜓,飞来飞去。一些靠近池塘或者水凹的地方尤其多,每个小孩子都会拿着大小不同的各色捕捉蜻蜓的工具,瘦弱的我却总是挥舞着不大相称的大扫把,象个冲锋陷阵的士兵。雨后正午时分,大人们都在午休,孩子们又会钻到林子里,捉知了,无论是能飞的、刚出土的、还是正要出土的,总能让我们找到,这样我们就有了一顿美餐。下雨了,土壤变的湿润松软,靶场上高高的土堆被雨浇过后变的温柔了很多,对于我们这些跟各式武器一起长大闻惯了火药味的孩子们来说,挖出那些被深深射进去的子弹是件快乐的事情,而那时侯子弹和弹壳是我们不多的几种可以用来当玩具的东西。所以我们愿意花一个中午或者一个下午去消灭那些壁垒。就象消灭入侵的敌人一样。那时侯的我,除了瘦弱的身躯看起来难经风雨,还能让人觉得这是个小女孩。除此之外,就完全是一幅傻小子模样了,快乐的做着我的孩子王。
雨后的阳光总是格外灿烂,我们也会去爬山,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却也总会弄回来一些奇花啊异草啊什么的。在手握钢枪的士兵守卫的大院四周满是绵延的太行山脉,我们比较喜欢去爬最高的北山。因其三面环山,中间平趟敞口,当地人叫簸箕山。秋收的季节,山上数十种果树都已经硕果累累,不用仰望,触手可及,淘气的孩子们少不了会偷偷吃上个饱。而我喜欢山上盛开的野百合,我只在北山的背阴处见到过,当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袅袅亭亭的枝条托起红红的花儿,花蕊清晰可见,觉得喜欢,就想挖回家种在花园里。记得伙伴中只有我下去过那悬崖处,记得也只有我栽种过那些野百合。但从来没有被种活过。我觉得它们象我,野性十足,到家里了反而难以成活。
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了,那时侯总是免不了要挨妈妈打。总是在爸爸通风报信后知道妈妈生气了被追的慌忙逃窜的情形,一定很狼狈。更多的时候,我是倔强地站着不动,任妈妈手里的棍棒敲打在身上,觉得是应该接受的惩罚。那时侯爸爸总是心疼的说着“这个傻孩子,你怎么就不知道跑呢”。
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也不再是那个满世界瞎跑的疯丫头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才真的意识到那么喜欢下雨。可否是因为雨中有我快乐的童年和初恋季节女孩子的甜蜜回忆。是啊,许多的第一次都是发生在雨中。大学时代,学校北边那条雨中延伸的铁路,铁路附近那个瓜农避雨歇凉的草屋,那一片在雨中绽绿的麦田,都给我们留下了美好的回忆。校园外那条笔直的马路,马路边那个小小的咖啡屋,还有那个冷清的小饭馆,不远处还有我们常去的录象厅。除了那条路,那条路上的店铺偶尔会响起熟悉的《走过咖啡屋》的音乐外恐怕早已都没有了踪迹。这一切年轻时候的足迹,不知道已经被雨水冲刷了多少个轮回,如今还留下些什么呢?
那雨,是否还是昨天的雨。再次踏进那雨中,身边可否还有你的陪伴。秋雨再起时分,我是否还拥有那一脸灿烂的笑容,是否还能嗅到阳光的味道。
雨,还是我的最爱。无论世界怎样变迁,你依然会来,改变着我的心情,抚慰着我的心思。既便今年的清明,你凄凉为雪,更加重了我的愁绪。你探了下头,从我打开的窗前直接扑面,又直接钻进我的颈项,那冰凉的味道只有我知道。
雨雪一家,忽然想起明净昨晚重复多遍的一句话。是一,不是二。你、我、他都是一,不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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