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心像小鸟一样长着翅膀,自由自在地飞翔。这也许就是少年爱鸟的原因吧!
记忆最鲜活的是逮鹌鹑鸟。大人们每次逮鹌鹑我都要跟着,有时参加,有时站在一边看。
逮鹌鹑最好的季节是在秋冬之间。地里的庄稼不多了,豆子快收割完了,棉花也没了花絮,只有红薯秧还生长着。放眼四望,满目萧然,再没有遮眼的庄稼棵子。
一群人带着网满野地里乱哄,发现鹌鹑飞起来,便手打眼罩看它落地的位置。鹌鹑落在棉花地或残留的豆地里时,就架起网捕捉。先把丝网架在地的一头,几个人从地的另一头半蹲着身子,晃动庄稼棵子,嗷哧嗷哧地喊着,慢慢向前移动,撵着鹌鹑向前遛,目的是把它赶到网下去。而在架着网的这一头,网两边也留两个人监视,手中拿着脱下的鞋子,目不转睛地盯住网下。当鹌鹑快到网前,撵的人便加快脚步,提高声音,迅速将鹌鹑撵到网底下;而监视的人这时赶快把手中的鞋子向空中扔去,撵鹌鹑的人迅速冲到网前。网下面的鹌鹑看到空中飞起的鞋子,还以为是老鹰一类的飞鸟,便不敢贸然起飞。在它一愣神的时候,人们便一窝蜂似地把网围了起来,把鹌鹑罩在网下,鹌鹑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就被捉住了。
领头捉鹌鹑的人往往是清声老爷,往往也是他把鹌鹑从网里抓出来。当他抓出鹌鹑后,把手举得高高的,看看是公是母,是海棠是菜花,还是雏子。如果品种好,就放在布袋里养起来;如果品种不好,就给我们小孩子拿去玩。因此我们小孩子总希望逮的鹌鹑是劣质货。
如果鹌鹑落在红薯地里,架网逮就不那么容易了,就要用网来罩。方法是:四个人每人扯住网的一角,估计鹌鹑大概落地的位置,挨着用网盖。这也许就是拉网式搜索的起源吧。当网盖下以后,晃动几下,没有鸟儿起飞,就继续向前盖。当盖到鹌鹑时,鹌鹑便要向上飞窜,就被网挂住,入了人手。
冬天到了,地里没了庄稼,但还会有鹌鹑在这里过冬。要逮鹌鹑就得另想办法,这个办法就是插“窑子”捉:用秫秸或棉柴在野地里插出一个“迷魂阵”,上面盖上网,留一个门。“迷魂阵”里放一个笼子,笼子里再放一只母鹌鹑。人们蹲在附近,用特殊的哨子吹出“敦儿敦儿”的鹌鹑叫声,吸引鹌鹑飞来。当鹌鹑飞过来的时候,听到“迷魂阵”里母鹌鹑的动静,便循着声音从门里遛进去,再要出来就很难了。这样到早晨就可以逮到几只鹌鹑。这种方法我一次也没有参加过,因为要在夜间进行,只是大人的事,小孩子早睡觉去了。
那时地里鹌鹑很多,玩鹌鹑的人也很多,差不多每个稍有闲情的男人都养鹌鹑,大都放在鹌鹑布袋里养。这布袋很特殊,下方是个方形或椭圆形的木盒,木盒上没有盖儿,用布围着,布连在盒沿儿上,约一拃多长;上方有个束口,用绳子束紧,鹌鹑就飞不出来了。
养鹌鹑很费工夫,喂食倒不费事,只要有谷粒即可。费工夫的,是平时要经常把在手里。方法是把鹌鹑攥在手中,让它的头从虎口里伸出来,两条腿从无名指和小指间伸出,尾巴从小手指与手掌间耷拉下来,这样鹌鹑觉得很舒服,就会老老实实地呆在手掌里。还要经常给它洗澡,水里加入茶叶,好给它的羽毛上色。晚上还要熬它,不让它睡觉,目的是给它减肥,使它的动作更加灵活矫健。
经过这样一番打理之后,便可以让它开斗了。
斗鹌鹑是很好玩的事。先准备一只大箩筐,把两只鹌鹑放进去,撒上一把谷粒,两只鹌鹑咕咕叫着争吃谷粒,一会的工夫就会打起架来,斗争便开始了。两只鹌鹑在箩筐里,边转圈边撕咬,扑扑楞楞,和斗鸡差不多,多者可斗几十回合,甚至上百回合。斗一回合叫咬一嘴,看看咬得差不多了,主人便把它们分开,装进各自的布袋里,以后再战。如果不及时分开,总会有一只被咬败,那败者便嘟地一声叫,飞到箩筐外,成了“败狗子”,从此再不咬斗。